平凡但不平庸的人生 －「當幸福來敲門」與「自虐之詩」－避疫居家.親子共讀電影系列之13

孩子在某個周未晚上陪著我參加一個大人的電影欣賞聚會中看了「自虐之詩」，因為結束時已經很晚，沒有個別與她們討論，不過第二天我就找了美國標準的勵志片「當幸福來敲門」一起看，我想瞭解一下她們如何看待這二對在重重挫折中，找尋幸福的小人物。

A寶依舊不改她從小學時就有的習慣：「這故事是真的嗎？」我回答說：「當幸福來敲門是美國暢銷的真實傳記所改編的，自虐之詩是從日本的四格漫畫所發展出來的，所以是虛構的。但是我卻覺得在真實的世界裏，自虐之詩或許是一般凡凡眾生的寫照，反而當幸福來敲門是一般人可望不可及的夢幻吧？」

AB寶聽我這麼說，滿腦袋疑惑：「咦？這怎麼說？」

　　當幸福來敲門講的是一個非常努力認真的爸爸，因為判斷錯誤將所有財產投資購買了手提式醫學用骨質檢測器，可是儀器單價太高，他一家家診所醫院推銷，銷售情況並不好，甚至淒慘到房子不保，太太也離婚到遠地找工作，他成了單親爸爸，一邊努力推銷那賣不掉的儀器，一邊到證券公司當實習生，父子倆人沒錢沒住的地方，所以必須常常排隊去搶教會提供的流民收容所的床位，搶不到時倆人只好睡到捷運站的廁所。最後證券公司錄取他成為正式員工，他也得以展露他的天份，很快就出類拔萃，自己創立投資公司，變成大富翁。

　　電影裏主角克利斯跟他孩子講：「別讓別人說你成不了大器，設法努力得到你想要的，好好追求你的夢想。」這句話當然沒錯，克利斯始終相信，只要今天夠努力，幸福明天就會來臨，他除了永不放棄之外，還保持著永遠的樂觀，自己即便再倒楣，當他面對別人時一定笑容滿面，是的，這是一部非常典型的有志者事竟成的故事。

　　但是，我提醒孩子：「若是克利斯在那幾十位實習生中沒有被錄取為那唯一的正式職員呢？若是克利斯沒有遇見那位答應讓他這個沒有任何相關知識或學歷的人可以參加實習的貴人呢？當他們還在各地流浪找睡的地方時，他的孩子若是因為吃不好睡不好而生病的話呢？我們的確必須像克利斯那麼努力與樂觀，但是我們也許永遠也沒有克利斯那樣的運氣。」

　　至於我想讓孩子一起思索討論的「自虐之詩」，其實是一部拍攝風格很奇特，甚至許多大人會懷疑：「這種影片適合孩子看嗎？」

　　劇中主角小勳由阿部寬飾演一個黑道的流氓，影片開始時他與女主角幸江一起住，似乎沒再涉足黑道了，但仍舊是整天泡在賭博電玩店的無業遊民，沈默寡言（幾乎完全不講話）又粗暴，在家裏稍稍有不爽就翻桌，讓幸江煮的飯菜滿屋子飛舞。

　　幸江是一位從小被命運捉弄的人，媽媽在她還不懂事時就離家出走，父親是個不負責任的酒鬼，後來因為搶銀行被捕，繼母也拋棄了她。幸江從小送報打工努力賺錢，每天到神社寺廟祈禱：「希望能變得幸福。」

　　她有個同樣被班上欺負的同學熊本是唯一的朋友，熊本鼓勵幸江到大城市裏奮鬥，離開這個充滿悲傷記憶的故鄉。可是沒有一技之長的她到大城市之後很快就淪為阻街的妓女。當時正在當黑道混的小勳喜歡上幸江，後來救了因吃迷幻藥精神錯亂而自傷的她，倆人離開大城市，到大阪重新開始。

　　幸江在小麵館當服務生，擦桌掃地及外送餐點，小勳則是整天悶著一張臉喝酒賭博。

　　看完自虐之詩後，A寶說：「有點看不懂耶！」B寶也問：「到底電影在說什麼？」

　　我提醒說：「為什麼小勳脾氣暴躁，動不動就翻桌子？其實他內心是很掙扎的，黑道一直在找他回去繼續當流氓，他也曾經被他太太辛苦地工作與服侍他而感動而去找工作，在工地指揮交通，可是沒多久就跟別人起衝突丟掉工作，換句話說，他不想再混黑道，但是似乎也沒有能力找個好工作，所以一直在那裏痛苦的掙扎。」

　　至於幸江更是從小到大都倒楣得不得了，甚至懷孕了小勳還是沒有任何表情不講一句話，當她外送麵食在恍神中從天橋摔下來，生病垂危的絕望中，許多街坊鄰居出現在她旁邊：「雖然你都沒發現，但是一直都有很多人在愛你。」

　　影片最後，孩子出生後，他們夫妻倆又來到當初他們脫離妓女與黑道生涯離開城市途中停留的海邊，當影片字幕演員表都跑完時，才出現一句最令我感動的話：「無論是幸福或不幸，都值得珍惜，這就是人生的意義。」

　　記得前一陣子有個電視節目作專訪，最後他們要我用一句話講什麼是幸福？我臨時就拿這句話來充數：「當我們能夠體會到幸與不幸都具有同等的價值時，就是人生的幸福。」

　　最後，我提醒孩子：「在這個劇烈競爭的時代裏，我們有可能很努力很認真但是卻沒有好的結果，我們有可能沒辦法找到很好的工作，也沒有克利斯那樣的才能與運氣，甚至搞不好會像幸江那麼倒楣，但是無論如何，我們還是可以活出一個平凡卻不平庸的人生。」

AB寶異口同聲的問：「平凡和平庸有什麼不一樣？」

　　我告訴她們，我們都是平凡人，都得歷經生老病死，都想要獲得別人的讚揚，但是也會挫折、失敗、灰心或沮喪，我們必須接受自己是跟所有人是一樣的人，但是我們卻又不能活得平庸，所謂平庸是一種被動又功利的謀生態度。」

A寶還是不太瞭解：「假如我們很平凡的話，又怎麼有能力去保持主動的態度呢？」

　　我很確定的回答：「任何人都可以出動付出，我們也許沒有錢，但是對人展露出一個微笑也是很重要的付出，給人一句温暖的話也是很棒的禮物，我們永遠都能夠對周遭的人，對世界付出我們主動的關心，即便我們像自虐之詩中那些始終在貧困境遇中掙扎的人也一樣是有能力的。」

　　我看看孩子們若有所思的神情，希望她們能夠從這些電影中找到往後面對艱辛生活時的生命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