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物語│短篇小說】《你我》(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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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反覆叩問,到底世人說的愛一個人,當中的愛,所指涉的是某個個體,抑或只是那個個體愛人的方式。有沒有可能喜歡一個人,卻無法接受他愛人的方式?你說我給社會的道德觀念馴化了。高中時,聽過歷史科老師說:人是時代的產物。時代之於人的桎梏甚多,我並非守舊的人,唸文學的人,思想應當奔放,告誡過自己,要一直抱持懷疑的目光,檢驗時代的觀念,免於時代的烙印加諸己身。你已有女朋友,你故意隱瞞,你說你喜歡我,你喜歡我卻不分手。撇除時代的批判,我試著理解你愛人的方式。
大抵你比世人通透,明白真愛只是鳳毛麟角,若喜歡了誰,就該趕快在一起,因為馬上就會不喜歡了。你不像其他人般諸多幻想,不會把喜歡放大成愛。你深諳世上多半的所謂愛情,都是贗品,他們的愛大多是荷爾蒙混合佔有欲的雞尾酒;要是真心愛人,無非希望他幸福,怎麼會想束縛他?這個想法我倒是支持的,一貫反感他人自言專一,兩人在一起,應該靠靈魂互相吸引、彼此信賴、共同創造,而非自己先把雙手套上繩索,把繩子的另一頭交給對方,然後期待對方亦如是做。是否基於這個想法,你才會認為即使有女朋友,同時與我交往亦無妨?若是我或她因此生怨,就是佔有欲作祟,而非真心愛你?於我,對愛情的忠誠,非由專一來維繫;於你,愛情毋須忠誠。
哀豔也像浪,浸沒了我。
你既嚮往家庭,也渴望自由。你的她,大概滿足了你對妻的所有渴想,可你情感上更喜愛如我般浪漫、不熨帖的野孩子,思想上與我更契合。我不明白,你為何就不能改弦更張。你不明白,為何婚姻與自由只能二選一。你說,你希望生兩個孩子,一個男孩,一個女孩。我想像,你們一家四口的小日子:假日,你們一起逛超市,兒子興沖沖跑在前頭,女兒騎在你的肩,你和她一邊十指緊扣,另一邊挽著剛買來的日用品;你們把時間輾成粉末,用它揉成麵粉團,烘焙成餅乾、曲奇、蛋糕,你的貓蹭著你的腿搗蛋——對呢,還有你的貓,該是一家五口,猶記得那時你剛養貓,我還調侃那是誘騙女生到你家去的藉口‧‧‧‧‧‧毫不憧憬家庭生活的我試著麻木地想像這一切,想上千萬遍,大抵就能不痛不癢了吧?就如我剛知曉你已有女朋友時,總反覆在腦海演練你們纏綿的場景:你的十指在她髮間過境,你們的四肢匯流成河,你的炊煙升騰,慢慢泛藍,風掠過她的高原,撩動草芽的末梢,你眼底是海,海裡有善泅的鯨,尾巴拍著洶湧的浪‧‧‧‧‧‧
哀豔也像浪,浸沒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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