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解開書生腰間的九龍鞭,突然伸出手指在書生臉上刮羞,說道:「你啊,不會打架還在江湖上惹事生非,臉面被人丟在地上踩囉!」
少女和書生素昧平生,就敢伸手到他臉上刮羞,這番不避男女之嫌的舉動,似乎是天真無知,不懂世事的。
書生看著少女嬌美幼小的臉龐,說道:「你這小姑娘,這樣不避男女之嫌,不怕被壞男人騙嗎?」
少女格格嬌笑道:「你怎麼知道有壞男人騙我,上個月,我到閩南九龍江玩耍,一個長得很英俊的大哥哥,假好心要陪我遊玩,卻在客棧對我下蒙汗藥,想佔我便宜,我一氣之下,就把他一頓好打,然後把他綑成一個粽子,吊在漳州城門上供人觀賞。」
書生板起臉,責備道:「把他吊在城門上嗎?妳這樣做原是不該。」
少女嘟起嘴,不喜道:「你是覺得我如此處置他,太過分了嗎?」
書生笑道:「非也,我是覺得,你把他吊在城門上之前,應該先在他額頭上寫上『淫賊』兩個字,這樣來往觀賞的人,才能知道他的豐功偉業啊!」
書生說話語調滑稽,少女直笑得花枝亂顫,她被好色登徒子占便宜未遂,心中一直不高興,書生這一說笑,可真讓她又解氣又開心。
少女笑語嫣然,嬌俏可愛,坐在大殿的橫樑上,腳上繡花鞋盪啊盪的,一幅天真浪漫的純真模樣,大殿中的武林人物,都猜不透她的來歷。馮保田本待教訓書生一番,卻被少女垂下九龍鞭將他救走,心中不滿,指著橫樑上喝道:「小妖女!這書生得罪我天觀劍派,妳卻把他救走,這是要和我天觀劍派作對嗎?」
少女哼了一聲,說道:「你這牛鼻子道士的膿包徒弟,不夠我一頓打的,要不要我把你也綁成粽子,吊在這橫樑上啊?」
馮保田怒道:「小妖女,有種的下來和我打一場。」
少女說道:「我才不下來,待會兒天蠍教的人,就要來包圍天觀劍派,我是來看熱鬧的,要打架,天蠍教的教眾很多,夠你打的。」
大殿中的武林人物,聽到天蠍教三字,無不聞名色變,天蠍教善於使毒害人,近年來在江南的南唐、閩國等鬧得雞犬不寧,;各人心中均想,我是來看天觀劍派比武,卻被天蠍教這夥歹毒人物包圍,當真倒了大楣!
只見蔡一智站了出來,對橫樑上拱手作禮,說道:「這位姑娘是那個門派
的高足,尊師是誰,又如何知道天蠍教要來對付我天觀劍派?」
少女說道:「我師父就是我娘,我娘就是我師父,要說出我娘的名字,你們一定會把我胡鬧的事告訴她,到時我的屁股還不是一頓痛打,我師父的名字,是萬萬不能告訴你們的。」
馮保田聽少女說話東拉西扯,就是不說她師父是誰,是何門派,心中有氣,挺劍往橫樑上一指,怒道:「我師父好聲好氣請教妳,妳這小妖女卻胡攪蠻纏,
教妳嚐嚐我手下長劍的厲害。」
馮保田剛罵完,突然一支狼牙雕翎箭射入大殿,箭尖直釘在大殿裡的三清祖師牌位上,殿內眾人聞到一股難忍的腥臭,往裡一看,均看見箭身吊著一個黃油布包,一隻隻的猙獰的蠍子正從油布包鑽出,不多久就滿大殿的亂爬。
這時大殿內的眾人紛紛拔出刀劍兵器警戒,蔡一智見多識廣,大聲說道:「大家小心,千萬不要把毒蠍的身子刺破,這是天蠍教的美人蠍,一但蠍子的身體被刺破,就會噴出毒液,到時毒液散到空中,大家都會中毒!」
蔡一智還沒說完,馮保田已經一劍刺穿一隻爬過來的美人蠍,只見腥紅的毒霧噴濺,馮保田口吐白沫,應聲倒地。
不久,美人蠍的毒霧散開,大殿裡年紀較小,內力不足的年輕人等,一個接一個地倒下;只有像蔡一智和辛清純這樣練功多年的中老年武人,仗著內力夠強,暫時不被美人蠍的毒性毒倒。
蔡一智看弟子馮保田被蠍毒毒倒,想找橫樑上的少女問個究竟,甫抬頭,樑上坐著的少女和書生兩人,早已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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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觀後的一座小山丘上,少女拉著書生的手,上氣不接下氣得逃跑,兩人跑了約半里遠,少女槌了槌膝蓋,坐在乾草堆中歇腳,那書生氣喘如牛,說道:「咱們為什麼要跑?」
少女說道:「咱們不跑,不被天蠍教的蠍子毒死嗎?」
書生道:「天蠍教要害道觀裡的人,我們不跟著一起對抗敵人,自個兒先跑了,這麼做,是不是有點不仁不義?」
少女噗哧一聲笑了出來,說道:「剛才道觀裡那小徒弟拿劍要傷你,你卻說要和他們一起對抗敵人,我說你這人是不是腦袋有問題?」
書生被少女說得有些羞赧,訥訥的說不出話來。少女說道:「我叫風鈴,我娘都叫我鈴兒,你叫甚麼名字?」
書生答道:「我叫錢天馭。」
少女漬漬兩聲,說道:「喔,你姓錢,這不是吳越國的國姓嗎?」
書生說道:「我和婢女小紅互相喜歡,我爹生了氣,竟然把小紅趕出家門,於是我就離家出走,到處尋找小紅。」
少女道:「那個小紅姊姊定然生得極美的,讓你不遠千里的找她!」
書生嘆了口氣,甫抬頭,一名穿著紅色長袍的老人正站在面前,他手上拿著一根
黑黝黝的木杖,仔細一看,杖頭竟刻著一隻猙獰可怕的「蠍頭」。
老人揮動蠍杖,惡聲惡氣的喝道:「我們天蠍教要滅了天觀劍派,你們兩個娃娃如何知道消息?」
老人轉頭,看到風鈴腰間繫著的九龍鞭,像是知道了甚麼,說道:「妳這賊女娃,我的徒弟鞏光傑被五花大綁,吊在漳州城上一夜,就是你幹得好事對不對?」
風鈴被老人一說,嚇得不敢動彈,將腰間的九龍鞭取下,丟到老人面前。說道:「這個…..這個是你徒弟的兵器,我把他吊在城門上之後,就順手把他的九龍鞭拿來玩,就沒有還他了。」
老人怒極,大喝道:「我五毒老祖的弟子,你也敢戲弄,敢情是不要命了。」蠍杖揮舞,在風鈴的胸前重重地打了一掌。
老人這一掌是天蠍教的「蛇蠍五毒掌」,毒性最是霸道,風鈴中掌,嘔出一口黑血,連忙點了自己「手太陰肺經」兩處穴道,阻止毒氣藉由氣脈蔓延。雖然暫時毒氣止住,但是一陣頭暈目眩,胸前劇痛一陣又一陣,仍然非常難受。
這老人是天蠍教長老五毒老祖,他見風鈴被他打得吐血,獰笑道:「你既然把我徒兒制伏了,吊在漳州城上,我們天蠍教要攻打天觀劍派的事,自然也是妳逼問我徒兒說出來的。」
風鈴冷哼一聲,再不說話。五毒老祖待要再發一記毒掌,錢天馭突然站出來,擋在風鈴面前。
五毒老祖笑道:「你這書生怕是連殺雞都部會,學人家甚麼英雄救美,真是笑死老子的大牙。」
錢天馭罵道:「看你是個江湖上有地位的老人家,這樣對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下手,真是有失身分。」
五毒老祖見錢天馭阻撓,手掌運上毒氣,劈頭就要給錢天馭一記毒掌。只見聽風鈴大喝道:「不要傷人,我娘是南唐國的李韻琴郡主,你敢傷害我,我娘一定派兵滅了你們天蠍教!」
五毒老祖聽到風鈴說話,眼睛咕魯轉了幾轉,笑道:「好啊!今天老子要發財了。」
拉起錢天馭的胸襟,重重的把他摔在地下。「你這窮酸,老子今天就抓了這女娃子當人質,你給我到南唐國去,告訴李韻琴郡主,她的女兒在我手上,教她派人給我送十車銀錠,三車金條,珍珠瑪瑙三大箱,來把她這寶貝女兒贖回去。」說完掏出一顆黝黑的解毒藥,給風鈴服下。
五毒老祖說道:「這女娃服了我的解藥,性命是保住了,給你一個月時間,趕緊到南唐國去,教李韻琴把贖金備妥。」
錢天馭見風鈴的嬌美幼小的臉上,隱隱有一股黑氣,雖說服了解藥,到底毒性未加根除,自己不會武功和醫術,無法救助風鈴,只有照五毒老祖的吩咐,前往南唐國,找風鈴的娘親李韻琴郡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