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整理好一切,備好消毒酒精,帶上防護口罩,為上班做足準備。站在大門口,回頭望望孩子,不免叮嚀:「好好待在家學習,我上班去了。」
向孩子輕聲道別後,開啟了大門,在踏出家門前,再次回頭看看孩子。我們母女倆四目交會的時候,我感受得到孩子有話想說,這個情境使得我停了下來並轉身開口問:「怎麼了?」。這個時候孩子欲言又止,只用雙眼持續注視著我,流露出一份渴求。
孩子內心的渴求很明顯,當媽的無需多加猜測就可明白。「我~要~抱抱」是此刻孩子最想說的話,最想做的事。孩子已經有段時間沒有被「抱抱」了。
其實,我也好想像過去一樣,無時無刻放任給妳抱抱。開心的時候、難過的時候、撒嬌的時候,無須任何忌憚想抱就抱,讓妳坐在腿上、讓妳窩在胸懷。但如今的局勢,如何能放心與妳親密接觸與緊緊的擁抱﹗
過去的生活中,妳對於我擁抱妳的力道,常常感到不滿意,經常要求說:「再抱緊一點」、「不夠,再緊一點」。當時總覺得妳這個孩子「很盧」,抱抱規定這麼多。現在想起來,真是可愛至極的索求。可是現在這個時期,人與人接觸充滿疑慮,即使是家人,也無法例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是我不敢存有僥倖的心態。而現在空氣裡佈滿不確定性,呼吸也帶著深度憂鬱,這種失序的生活,令人窒息與不安。
面對這樣的疫情,我們以新策略持續生活。但新策略衝擊著我們舊有的生活習慣。我們被迫重整生活,外出必須戴上口罩,人與人之間必須保持距離。這些防疫生活模式,口罩下的面容並不是冷漠,彼此的距離更不是嫌棄。而是時下「彼此守護」的實踐,無須畫押的約定。
這些日子,為了防疫,徹底調整生活,其實不只是戴口罩,保持距離而已。還有每日的消毒,辦公室門把手、桌面、電話、影印機、鍵盤、滑鼠…。同事看見我消毒滑鼠時問到:「那都是你自己在用,沒人會去碰,你怕甚麼?」。聽到這個問題我白了他一眼,一時不知怎麼回應,但可以從這個問題裡知道,他與我的防疫觀念是有差距的。
我的工作必須經常觸碰現金,從前不曾擔憂手上的錢之前有誰拿過,疫情讓我不得不多想一點。之前的人擤過鼻涕﹗打過噴嚏﹗還是咳嗽﹗上廁所﹗做了這些之後拿錢…,不能再想下去。我選擇從自我防護做起,洗手、消毒是可以確保自己的方式,也是我守護家人的要素。最近拿到現金,總唾棄它,但是擺脫不了它。許多的莫可奈何在心裡晃盪,很不是滋味。
下班回家,洗手、洗臉、換裝才敢進廚房做晚餐。採買回家的用品、食物,不急著用且可放置常溫的,就靜置個3~5天。非得馬上冰起來的最為麻煩,得花時間把食物換包裝,不能換包裝能洗就洗,能消毒就消毒。完成這些瑣碎的動作之後,才依序放進冰箱。過去,採買回來的東西,都秒進冰箱,秒送儲物櫃。現在卻要花上不知道幾倍的時間來處理。
住家的消毒工作層級更高,門把手、電燈開關、冰箱把手、水龍頭…反正家人會共用的都得用心消毒,如此做確保家人平安,而我才能心安。口罩、距離、消毒,把防疫要素放進生活裡,衍生了許多繁複的工作,這種狀況讓人有一種快崩潰的感覺,期望這種生活可以早日解除。
一天,家族相約以視訊聊聊,彼此說說防疫生活。弟媳身為急診護理人員,這回被編列在第一線做採檢工作,必須天天全副武裝,全身上下包得密不透風,這期間無法喝水,不能上洗手間。採檢的地方在戶外臨時搭起的棚子,沒有空調。所以還得忍受炎熱的氣溫。在這樣的狀態下,面對發燒的病人,必須承受極大壓力,完成採檢工作。接觸這些病人,雖有完整的防備,不過誰不敢保證是百分百的安全。 除此之外,醫護人員帶著N95口罩講話都必須大聲,才能進行溝通。不知情的人,常誤解醫護人員態度不好。所以醫護還要承受被指責,被誤解的委屈。
弟媳,下班回到家依然無法放鬆,得小心翼翼地直接到獨立的套房中,趕緊沐浴更衣。就算沐浴後,也不敢與家人有所互動,盡量不出房門。即使打了疫苗,仍然選擇不靠近兒子、與先生分房,種種因應方式,只為了守護家人。因為有太多已染COVID-19而無症狀的例子,而她算是高危險群。
看見醫護人員在前線戰疫的畫面,深深震撼我的心靈。在醫療的現場,醫護人員深入敵營,正面迎敵如此緊繃。破表的巨大壓力下,依然選擇負重前行,沒有退縮。日日夜夜,分分秒秒,毫不鬆懈。我心中悸動悄然而升,充滿感謝在心田,而淚珠霎時竄流不止。有了你們,才守住大家的平安。
疫情帶來生活上的困擾,但與第一線奮戰的醫護人員相比,自己所承受的這些算不上甚麼。內心蕩漾著「感謝」,不知道要如何傳遞給醫護人員,唯能透過書寫記錄心中的感激。想必有許多人和我一樣,因為醫護奮戰不退的畫面而動容。
面對現實狀態,即使戰戰兢兢,要靠大家一起守護,把日子過下去。這個世代所面對的大問題,一定有好的脫困良方。但我們必須得在已知的良方當中,徹底落實於生活,避免移動,做好自我防護,才能彼此守護。盡一切所能,守住現在的平安,成就未來的一切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