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搭錯車 VS「快、靚、正」

寫於14:10 通勤路上

剛剛地鐵門打開，是一種我不認識的顏色，還以為我搭錯地鐵線！香港所有地鐵站的牆壁都有一種代表的顏色，剛剛地鐵經過的那個站是我很少見的粉墨綠色，因為我很少乘搭會經過這一個顏色的站。我在玩手機，眼睛餘光就瞥見這粉墨綠色，心裡一驚？！OMG ！是搭錯車嗎？

那種驚慌的感覺，對我而言雖還未至於雙手發抖，心跳加速（驚恐症徵兆），但真的猶如童年陰影般，或起床才知道自己趕不及上班上學一樣，令人瞬間如墜冰窟，非常害怕，心中穿了個洞，腳上踏了個空。如果看到這裡的你覺得我很誇張，恭喜你，你不會是容易患上情緒病的人。在香港，患上驚恐症的人數有1.5% （香港食物及衛生局：《精神健康檢討報告》 頁3）［註 1］。如果以香港有七百萬人計算，就等於有十萬五千人。

可能你會覺得，有什麼值得緊張？轉乘正確的路線就可以了吧！但上班不能遲到，轉乘就意味著可能會遲到。遲到5－10分鐘也是會被人碎嘴的，也不好意思要客人等我太久，所以一分鐘也不能差，雖說誰的人生沒有遲到過，但我不希望遲到成為日常。

所以，縱然我沒有驚恐症，但是，我對在地鐵搭錯線是挺恐懼的！那是一種在這裡生活了那麼久，都還有的一種我稱之為「上班恐懼症」的驚恐感。驚怕的不是「慢了」，而是「慢了」的後果。

那麼，回到對的路線就好了吧？雖然轉乘相反路線大多只消走過對面月台便可，但有些站非常不 passenger-friendly ，要轉九曲十三彎才可以去到想去的月台，非常耗時。所以，如果你在香港搭地鐵，而且時間被你預到一分鐘也沒差，意味著你每一分鐘的時間也不能因搭錯線而浪費掉，那麼，你最好前一天出門前計劃正確的乘車路線，也最好不要中途出錯，以免去錯一個不知道什麼站。

看到了嗎？這就是精準！不要幻想那些什麼因為搭錯線所以會有「地下鐵碰著他／她」的浪漫情節，如果你上班遲到，只有一個情節，就是被罵。如果你下班，已然拖著沉重得隨時會倒下的步伐，還要搭錯車，下場都只有一個：累到想當場睡在地上。有好幾次，我真的累到快暈了，最後決定隨便選，就在下一個車站下車，再 call taxi 回家。

所以，在香港生活，上班族上班和工作時要做到的是精準。如果因為搭錯車而拖慢了腳步，就做不到「快」。香港人，或者多數大都會的人，都（被別人或自己）要求準確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要做出什麼樣行動以達到什麼樣的目的，乘搭正確的路線，準時上班，快點回覆客人，回答得體，服務周到，正確無誤，就是「正」。

但除了速度和準確度以外，尚有一項更高的追求：質素。用人類來做譬喻就是「靚仔、靚女」，so hot, so beautiful ，不是只要是女的都能接受；女生也不能凡是雄性生物也點頭同意，質素不屬上等一律不應予以考慮－－－－－這就是「靚」（廣東話：唔靚唔收貨）。

速度、準確度、質素，加起來就是「快、靚、正」。不要問我為什麼不是「快、正、靚」，因為「快靚正」是約定俗成的說法。

「快、靚、正」就像３個理論上很少重疊，但卻時時刻刻被迫著要擠壓、互融在一起的圓。要快點有成果，就未必會有質素和準確度。要準確，就可能要慢工出細貨。對不起，如果你是這樣的話，你或許不能在香港生存太久，或不能做到主流所認同的那種「成功」。說白一點，殘酷一點，可能你根本不適合在香港生存。所以，根據我在這個城市誤打誤撞的 27 年裡所累積的對這個城市粗淺的認識，我覺得只要能在這裡生存、活下來，就已經是一種「成功」了！

當然，也有一些人不計較「快靚正」，即使因做不到「快靚正」而被罵也沒有 hard feeling，只是，對自己比較有要求的人，通常都會有較高難度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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