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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帶雨:悶熱窒息的雨季中,香甜軟糯的榴槤味,帶來一絲陽光

更新於 發佈於 閱讀時間約 7 分鐘
渾蛋之所以成為渾蛋,是因為我們一再忍讓。

馬來西亞籍的阿玲,在新加坡中學擔任中文老師。結婚多年,她一直渴望有個孩子,即便不斷嘗試人工受孕卻毫無結果,與丈夫的感情也日漸淡薄。平時必須忍受學校對於中文教育的鄙視之外,還得照顧中風癱瘓在床的公公,多重壓力之下,壓抑得她快喘不過氣。直到遇見她班上的一位男學生,為她潮濕悶熱的生活帶來一絲陽光,卻也同時引起了另一陣風暴…。

本片藉由阿玲這一位普通女性,意圖探討國家教育、華語處境、夫妻關係、家庭關係、師生倫理、女性困境,在題材上,顯得過於寬廣且普遍。不過,在鏡頭設計與演員表現上,卻有不俗的展現,令人眼前為之一亮。

鏡頭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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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場戲,阿玲獨自帶著公公參加小姑孩子的滿月宴。當阿玲抱起孩子時,懷中的嬰兒突然大哭,只好讓孩子母親帶著回房間,而阿玲也跟在其後。一位女性親戚看著這情形,諷刺地說道:

「她沒生過,當然不會抱。」

這段過程,只用一顆鏡頭固定在同一個位置,在看似混亂無章的走動中,冷靜地呈現華人家庭中的明槍暗箭。在擁擠的空間中,依然清楚凸顯阿玲的手足無措,又讓那位女性親戚「替代」阿玲原來在畫面中央的位置,加深諷刺的力道。簡單而流暢的場面調度,在此處展現了一個極佳的示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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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郭偉倫相處的日子,逐漸融化阿玲的心。尤其,當批改到那位男孩的中文作文,阿玲的臉上,展現了可能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微笑。

導演在此特地選擇一篇探討「老師與學生」的作文,運用暈開的筆墨,模糊「老師」與「學生」之間的字,表達阿玲與偉倫超越師生界線的狀態。且,以極其明豔的紅色,暗示阿玲逐漸掩蓋不住的炙熱情感,以及危險的禁忌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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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阿玲作夢,夢見公公的床上躺著一名嬰兒,她憐愛地抱著日思夜想的孩子。突然,灑進窗內的大雨驚醒阿玲,她連忙關上窗戶,走向隔壁公公的房間。阿玲一邊擦著被雨淋濕的地板,一邊叫醒公公,卻沒有人回答她,此時,阿玲明白,剛剛的夢是公公對自己的告別。

觀眾看不見公公的模樣,也看不見阿玲哭泣的樣子,但淒涼的畫面與啜泣聲,卻讓人能感受到阿玲的悲哀。這才是用鏡頭說話的電影,不靠台詞,不特寫演員,且符合本片壓抑的基調,是一段極有感染力的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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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別一段日子,偉倫終於見到阿玲,一時之間氣血翻湧,鼻血就這樣流了出來。在自己的房間,偉倫再也壓抑不住,主動與阿玲發生關係。他一方面擔心阿玲的拒絕,一方面卻控制不住自己的慾望。

劇情未發展至此前,我好奇導演究竟會如何處理這段情感,不過,當看見偉倫貼滿功夫電影的房間後,便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當然,這段情節發生時,還是有點衝擊,它極為快速地發生,過程直接、大膽,毫無避諱地展現肉慾中的男性曲線。雖然個人並沒有特別贊成以展現肉體處理情慾戲,但確實如導演所說,這樣的處理方式或許更符合偉倫這一個角色的性格,他的年輕氣盛、熱情如火、直率坦蕩,才能突破阿玲多年以來的心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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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關係後,阿玲心煩意亂,在理智與慾望之間掙扎,反觀年輕的偉倫,只是心滿意足地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享受情慾後的甜蜜。在電梯中,偉倫緊貼著阿玲,阿玲無奈地讓對方牽著手,直到看見同校的老師,阿玲還是慌張地甩開了少年的手。

在狹小的電梯空間中,中間的隔板擋住了阿玲與偉倫牽緊的雙手,不過,對於阿玲來說,她無法像偉倫一樣大大方方,所以當同事進來後,她又立馬變回了原本的阿玲。這一段精巧的場面調度,再度展現導演的功力,將阿玲害怕的內心表露無遺,讓人看得相當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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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人察覺的禁忌關係,終將迎來了分手。在一陣太陽雨,一方草地,這對突破界線的戀人,進行了人生最後一次的擁抱。

男孩說道:

「這是我第一次分手,妳能讓它難忘嗎?」
「我想抱妳。」
「我的心好痛,真的好痛…」

女人說道:

「是這樣的,妳以後就會習慣了。」

這場分手戲拍得唯美,光暈和雨絲交織,廣闊的草地,一雙人,雖然弱小且哀傷,但卻又帶著希望。乾淨俐落的畫面結構,讓我一度以為這是一場少年少女的愛情故事,或許可以認為此時此地的兩人,脫離了大眾的目光,真誠地面對彼此,那一刻他們的愛,愛情也好,親情也好,友情也好,都是純潔無瑕的,宛如學生時期的愛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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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後的阿玲,和丈夫離婚,打算回老家。離開前,她僥倖地使用最後一次驗孕棒,這次的結果卻令她又哭又笑。

同公公去世那一段,這次依然看不見阿玲,只能透過她的聲音,感受她的情緒。個人認為,她應該懷上了偉倫的孩子,因為在這之後接了好孕符咒的鏡頭。不過,我認為導演之所以沒有給予一個明確的解答,是因為無論如何,阿玲不再是一名被生育所綁架的女人,阿玲只是阿玲,一名重獲新生的女人。

演員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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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片最令我驚豔的人,是飾演公公的楊世彬演員。劇中他飾演一名中風的老人,毫無台詞,卻難以忽視他的存在。平時,他如同這個家中的擺件,死氣沉沉,只是有呼吸的「活著」。直到偉倫的出現,他第一次主動划著輪子,用著那僵直的手指,教導偉倫中文。雖然是個安靜且戲分不多的配角,但他的演技已然如呼吸一樣自然,恰到好處,實在是深不可測。

或許因為個人曾有的經歷,讓我更加關注這個角色,但是在了解他的「真面目」後,卻更加敬佩他的演技與涵養。其實,演員本身是一位國寶級演員,長年在劇場耕耘,身材與儀態都相當精神抖擻,說話也相當有內涵,是一位謙虛的老人。他為了飾演中風者,與許多病友進行深度交流,這才成為螢幕上那樣的形象。在我眼中,他的詮釋精準到讓人以為他真的是一名中風的老人,無論是那皺在一起的手、傾斜的肩膀、空洞的眼神、單調痛苦的呻吟、皮包骨的身軀等等,早已刻劃入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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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位,自然是奪得第56屆金馬獎最佳女主角的楊雁雁演員。自然大器的她,在劇中抹滅演員自身的影子,完全投入阿玲這樣極度壓抑自我的角色,在內斂的演技中,細膩地展現阿玲的痛苦與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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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本片還有許多部分可以討論,不過礙於篇幅,便將這些問題一一記下,以待來日,有所解答:

  • 華語:馬來西亞的華語、新加坡的華語v.s中文
  • 結局的處理
  • 與《陽光普照》的日月爭輝
  • 爛俗狗血v.s倫理探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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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天很幸福的沙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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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電影、電視劇,聽聽音樂,寫寫文章。不是心靈雞湯,而是一處分享美的地方。
2025/0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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