釀影劇|電影之中的謊言與真實:《美麗人生》La vita è bella

2021/10/18閱讀時間約 3 分鐘
納粹軍人用槍管抵著他的頭,他笑著對孩子擠眉弄眼,假裝這只是一場遊戲。

「爸爸,我們要去哪裏啊?」​

「寶貝,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們特意為你準備了一場驚喜旅行。」​

在被納粹押送往集中營的途中,父親基多溫柔地安慰他的孩子。​

到達集中營後,不懂德語的基多搶著為軍官做翻譯,將殘酷的脅迫改成了一套有趣的遊戲規則。​

「這是一場由軍方主持的遊戲,只要集滿1000分,就可以贏得一輛坦克。」​

他的孩子最喜歡坦克了。​

於是,基多早上進行高強度的體力勞動,晚上絞盡腦汁編故事哄孩子開心。​

「如果你違反了三條規定中的任何一條,你的得分就會被扣光。​

第一,如果你哭、第二,如果你想要見媽媽、第三,如果你餓了想吃點心,想也別想。」​

在納粹殺人滅口前,基多要去找妻子一起逃跑,他先將孩子藏在一個鐵櫃裏,叮囑他除非確定安全了,否則千萬不可以出來。​

遺憾的是,基多被發現並抓了起來,納粹軍人用槍管抵著他的頭,到一個偏僻的角落執行槍決。​

路過孩子藏身的鐵櫃,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基多還是笑著對孩子擠眉弄眼,做出滑稽的動作,假裝這只是一場遊戲。​

遠方傳來一陣槍響,孩子依然面帶微笑。​

他有一位很好很好的父親,雖然那時候的他一點也不知道。
最後,盟軍開著坦克來了,喬舒亞終於坐上了真正的坦克,當他和媽媽相擁在一起的時候,他高興地說「我們贏了」。
再看一次經典老電影,會讀出新的老舊韻味。有人曾這樣評價卓別林式喜劇,喜劇貴通俗卻忌庸俗,通俗與庸俗之間不僅僅是個藝術手法和分寸感的問題。它首先是個藝術家的品格問題。前者熱愛的是觀眾,後者熱愛的是觀眾兜里的錢。
電影《美麗人生》, Roberto Benigni 自編自導自演一舉奪下當年的坎城評審團大獎與奧斯卡最佳男主角,而這齣名為「人生是美好的」人間悲喜劇卻是世界上最美麗而殘酷的謊言之一,再多一秒一時一天也好,盡其所能只求遮掩成人世界的背面。
發生於二次大戰時期的義大利小鎮,一名偉大的父親不會講半句德語,竟冒著生命危險充當納粹翻譯;每天累得筋疲力竭,依然持續為兒子編織集體遊戲的表象;即使與妻子分隔兩處,仍想盡一切辦法報平安以解生死未卜的相思之情;即使走到生命盡頭,在兒子天真無邪的雙眼注視之下,還是將最後一絲力氣耗在擠眉弄眼強顏歡笑。
我們都明白,獨自一人可以走很快,卻往往走不長遠,任憑世界無邊世道無情,家就是有你、有我、有愛的地方,就能在水深火熱的黑暗時刻底下撐起的希望,不知從何而來的龐大勇氣、崇高智慧,僅於一步之遙的距離,基多橫亙在死神跟前,毫不猶豫以生命交換兒子無憂的笑容、無慮的樂觀與無價的一線生機。
作為一部歷史電影,美麗人生將集中營的殘酷震撼而內斂地隔絕在孩子的天真之外;作為一部親情電影,美麗人生徹底體現何謂為人父母本身就是一種英雄之舉。
某一類的謊出自善念,永遠有存在之必要,編織謊言不為其他,只為讓愛大於恨,只為希望大於絕望,只為看見那瞬間的驚喜之情,因此即使肉身如傘,即使不堪一擊,也毫不猶豫擋下所有的子彈。在喜劇的包裝中獲得觀眾的同時又時刻保持一種優雅的氣質,樂而不淫,哀而不傷。
沒有人生是完美的,但生命的每一刻都是美麗的。
黃靖宸
黃靖宸
《壹玖流年》文字創作者。 行書於散文、書籍觀點、時事評論、商業社論。用文字磚瓦堆砌生活的牆,用潺潺流水餵養流浪的靈魂,從無名至方格,以宏觀的攝影角度和溫暖又精闢的筆觸寫下的呢喃獨白。 文章同步更新於 Instgram @pitzu_hu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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