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圖書館借了《當下的力量》裡面所詮釋的似與《金剛經》的「應無所住而生其心」有相通且相互補充之處。我們先看<法鼓山>是如何解釋這句經文的?
「住」是執著之意,執著於自我中心及自我價值的判斷。
「無所住」,就是「不在乎」,不在乎自我的利害得失;
不在一個念頭或任何現象上產生執著,牢牢不放。
比如受了打擊,被心外的事物所困擾,那就叫心有所住了。
「生其心」,就是以無私無我的智慧,處理一切事物。
可是這樣的解釋似乎有點僵硬,例如「自我中心及自我價值的判斷」,這個判斷從何而來?源於何處?「不在一個念頭或任何現象上產生執著,牢牢不放。」這兒的念頭或任何現象又是什麼?從何而來?源於何處?執著,不放的又是什麼?如何做到?<「生其心」,就是以無私無我的智慧,處理一切事物。>這句話又是什麼?無私無我智慧是什麼?如何使用?
釋性華(2020)針對此句經文的解釋是:《金剛般若波羅蜜經註解記》:「是故須菩提,菩蕟應離一切相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不應住色生心,不應住聲香味觸法生心,若心有住則為非住。」「應生無所住心,心無所住即能住菩提,若心有住則非任佛道矣。」依據上述的解釋,《金剛經》中說:「應生無所住心。」是指應當生起不安住於貪著諸法的心。
法鼓文化(2021)把「住」解釋為「在乎」,意思是遇到外界的不管什麼刺激之後,我們會「在乎」,如果我們…不在乎利害得失,不在乎自己好不好,這就叫作「無住而生心」,但這個心已不是煩惱的心了。有住而生心,生的是有我的心,是煩惱心;無住而生心,生的是慈悲心,是智慧的表現。
法鼓山的<金剛經講記>則認為:
「應無所住」就是「不執著」,不在乎自我的利害得失;
住的意思是:心裡有罣礙、很在乎,
如果心中不牽不掛,就叫「無所住」。
「生其心」,就是以無私、無我的智慧,處理一切事物。
菩薩在行布施、做好事的時候,不能起執著,
如此便能降伏煩惱心,就可以達到「心無所住」的目的。
當我們的六根接觸外境時便會產生種種反應,
面對這些反應,心中不受影響,不留下任何痕跡,就是「無住」。
在《當下的力量》一書中,有針對「有所住」部份的說明和解讀(當然他不是用此名詞):感官碰到了外界的刺激,不管是看到,聞到,聽到,觸到,都會引起我們的思考與情緒,而且我們無法控制這些思考和情緒,例如看到垃圾,聽到喇叭,聞到油漆味,碰觸到樹枝,甚至想到有事待辦,都會引起我們的思考和情緒。以看到垃圾為例,你一看到垃圾就想到是什麼人那麼不守規矩,竟然把垃圾就丟在那裡?有沒有公德心啊?聽到喇叭聲,馬上想到市區也在按喇叭,而且還按那麼大聲按那麼久,煩不煩啊?…這些想法和情緒是立即出現在腦海中的,很難控制,結果呢?你被影響了…,你的情緒開始起伏波動了…,又因為你舉目所見,傾耳所聽…都會刺激到你,換句話說:你的感官隨時隨處都會受到外界的刺激,於是你的心也就一直受到那些感官所刺激到的東西的影響;一直上上下下的起伏波動著,這些起伏波動,往好的積極的方向的不多,往壞的消極的方向的不少。除非你察覺到此點-你的心受到外界刺激的影響-,所以正在生氣,不安,焦慮,煩躁…,你察覺到這種狀況了,你注意到你了你的情緒和想法了,然後你才能沈靜下來,你才能注視著它,與它相處在一起,浸澗、臣服於這個情緒中,然後呢?這個情緒就因為你的察覺而慢慢的平和下來,漸漸的淡了消了。
「應無所住而生其心」,講的就是你不在乎,你不執著於這種外界刺激所帶來的情緒,可是《金剛經》的這段經文並沒有告訴你要如何不在乎,不執著?
再者,「而生其心」,法鼓山似乎將「有所住而生其心」,與「無所住而生其心」做對比了,把「有所住而生其心」為煩惱心;而「無所住而生其心」為慈悲心;或者
「生什麼心?生清淨心,清淨心就是般若智慧。
生智慧心,是以智慧心行財布施、法布施、無畏布施,
幫助一切眾生離苦得樂。」
我個人認為這樣的解讀似乎還有小問題,既然「無所住」了,那麼心應該是回復原來的面貌,平靜,安詳,空靈的狀況,因為你在「無所住」的情況下生其他的心,你的情緒,或者你的心又受到波動了,例如你生了慈悲心了,那麼你要把這個心化為實際的動作,可是你生的心,你的化為實際都會牽扯到思想和情緒,你又「有所住」了,不是嗎?可是一昧的追求無思無慮,讓心不受波動,又似乎太過空寂,太過消極,人生也太無意義了。因此佛家似乎有意克服此侷限。
那要如何解讀呢?「應無所住」應該是如古德所言:「心隨萬境轉,轉處實能幽,隨流認得性,無喜復無憂。」但心的主人翁是誰?這心的本來面目又是如何?六祖大師云:「不思善,不思惡,正與麼時,那個是明上座本來面目?」不思善、不思惡的當下這念心才是真正的自己,才是心的本來面目。「生其心」應咳是要回復這個本來面目。
可是佛家重視的不止是那個本來面目,它還有六個得度的法門,也就是布施、持戒、忍辱、精進、禪定和般若。得度的第一個法門就是<布施>。換句話說:我們平時不僅要觀照自心-回復本來面目-,還要學會作主,時時刻刻都起善念去利人-如佛光山提倡的三好,做好事,說好話,存好心,而且是有機會就盡力的去做-;但起了善念後,連善念也不執著;做了善事後,連善事也不執著-,既然已經盡力了,那麼是非成敗就不掛在心頭,做完就放下了,連要放下的那個心,都放下-,這就達到了絕對的境界。
《當下的力量》將「應無所住」解釋得淺顯易懂,告訴我們如何保持心靈的平靜和安和,佛家則是在《應無所住》的平靜和安和的本來面目之外,還要「生其心」,超越平靜和安和,走向六個得度的法門,而且是從利人的布施入手,只是既然進行了就會費盡全力,但又不在乎其結果如何,不因結果而使心境受到影響。因為不管是自己是主動的布施或被動的受感官刺激,都「應無所住」。
註:法鼓山關於這句經文的解釋在不同的網路上有不同的出處和說法,可參考網路上的此句關鍵字。
釋性華(2020):《金剛經》「應無所住而生其心」是要生什麼心?與「應生無所住心」有何不同。2021.12.10摘取自https://www.amrtf.org/zh-hant/%E3%80%8A%E9%87%91%E5%89%9B%E7%B6%93%E3%80%8B%E3%80%8C%E6%87%89%E7%84%A1%E6%89%80%E4%BD%8F%E8%80%8C%E7%94%9F%E5%85%B6%E5%BF%83%E3%80%8D%E6%98%AF%E8%A6%81%E7%94%9F%E4%BB%80%E9%BA%BC%E5%BF%83%EF%BC%9F/(大慈恩譯經基金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