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與人之間,舒適的距離到底該怎麼界定或者維持?
交會之後,錯身朝迥異的方向前進頭也不回?或者並行一段時間、爾後各赴前程就好?
最穩定的,是平行線嗎?
但,有沒有可能,在看不見的方向、角度、維度,根本早就漸行漸遠,甚至,從來沒有靠近過?所有交會與平行,都只是單一介面的表象,或者想像?
中午和朋友見面,聊了會,提到個雙方都關心的朋友的曖昧。
我說,對於關係的理解與試探,她們或許以不同的速度、角度、方式在進行,以致於可以偶爾有交集,但大多數時候,卻是充滿了可怕的謬誤、與認知上的斷裂。於是乎,那一點點初萌的朦朧好感,很快就消磨掉了。
俗稱的,冷了。
下午工作的時候,忍不住一直分神想到這件事。
個性是雙面刃。
安定沈穩,意味著,欠缺變化。看似漫不經心的,有沒有可能意味著,把細膩敏感隱藏在毫不在乎的態度裡呢?而飛揚跳脫,又何嘗不是善變的另一面?
缺點與歧異,才是最容易造成不安的源頭。
人無完人。人的一生也有限。我只會我能學會的東西,對於自身缺陷,對於那些不擅長的,只能扼腕。
而孤身一人,只需要小心維持人際疆界,就不至於會因為與人不合而有所損失。
但在關係裡呢?
恐怕就完全不是這麼回事了。
完全獨立、性格迥異的兩個人,是怎麼開始愛的?
感覺嗎?欣賞嗎?美好的優點嗎?我機器腦,從來都不知道。
我只知道,壁壘分明的關係界定。
對於模糊的、曖昧的,之於我,是一連串無法判讀的異端訊號,總是自動排除,不予理會,也不去解讀。
而我的說明書指南裡,反正天生也就沒有這章節,自然不會有相應的除錯方式或設置。
那,又是怎麼不愛的?
都是從缺點、或者說最大的歧異點開始的吧。在日常生活中一點一點的累積,直至再也無法修復。
我想過的,我能做到的,應該是理解和包容吧。仔細衡量彼此差距,試著協調出一個最適合彼此相處的舒適距離和模式。
缺點,原本就在,做不到喜歡,那就包容,做不到包容,那就溫和以待,如果連這都無法,那至少要看見並接受原本人與人之間就存在的差異。
畢竟改變對方,不是去愛的初衷,改變自己才是,但終究是有極限的啊。
我不需要對方完美,更不需要只在我面前呈現完美。
好的壞的,都是對方的真實。
這其實是很一廂情願的想法,恐怕,也是我賭輸的最大原因。
到這年歲,我還有沒有能力、運氣、勇氣在賭桌上輸的一無所有還能坦然接受呢?
我不知道。
不勉強、不為難、不委屈、不遺憾,如果都能做到,該有多好啊...
於是,我今天,自以為是地,傷害了人。
意識到的時候,已經收不回了。
應該把刺與冷漠與犀利種種傷人特質,再收納、藏匿、封印的更深?
還是該把機器的外殼模組,再強化固化到、一種只對我自身內部才會產生效應的金鐘罩呢?
也可能,應該站在原地不動,注視著,緘默著,不迎、不拒、不問、不說、不求?像所有工廠裡的多工大型精密機台那樣,只要能夠依照設計者輸入的指令正確輸出成品就可以了。
又或者,更該做的,是再把人與人之間的距離,拉開嗎?退到一個安全的,怎麼做都不會傷害到對方的距離。
這才是,真的平行吧,最近與最遠的。
還是說太多了?
沒關係,我不懂其他人,但我知道怎麼操作自己,比如:如何強制正確靜音,以及讓系統從此閉環。
嗯,沒事的,目前只是太多參數不明而已。
真的是,很討厭,壞掉的異常的自己。
今天貌似應該重啟一下運轉過度的系統。
雖然可能會再度引起當機危險,還是再試試看,強行輸入一段溫柔的扎西拉姆·多多吧。
「你見,或者不見我,我就在那裡,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裡,不來不去。
你愛,或者不愛我,愛就在那裡,不增不減。
你跟,或者不跟我,我的手就在你手裡,不舍不棄。
來我的懷裡,或者,讓我住進你的心裡。
默然相愛,寂靜歡喜。」
——班扎古魯白瑪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