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短篇】哥

我已經很久沒見到我哥了。

記得五歲那年，哥離開了家，只留給我一張不告而別的遊戲王卡，然後從學校五樓跳下去，沒有任何原因。但據爸媽說，哥似乎有感情的煩惱。

後來，我進入哥就讀的學校，在國三那年遇見一位實習老師。老師說，他是我哥的朋友，當年哥因為向他告白被大家羞辱，所以承受不了打擊，但哥不知道，老師其實也喜歡他。

準備考試的那段期間，老師經常來關切我的狀況，希望幫助我考上理想的學校。我知道，他是想要彌補自己內心的空洞，也或者是想要向哥贖罪。我體諒他的感受，所以偶爾會向他求教。

畢業典禮那天，老師給我他的電話，希望我以後還能跟他聯絡。我把哥的遊戲王卡交給他，希望這點紀念能讓他釋懷。老師向我揮揮手，說我長得越來越像我哥了。

高中的時光過得很快，轉眼間又要考大學了。一想到我正在經歷哥從未體會過的人生，我忍不住打給老師。

年屆而立的老師結婚了，但他偷偷告訴我，這只是為了讓長輩們閉嘴，他跟那位女孩不過是互相利用的關係。老師說，他的人生很空虛，自從哥跳樓之後，一切都沒有希望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老師，提議一起去看看哥。

哥的墳上長出很多草，自從爸媽後來因為車禍離世後，就只剩我會來看哥了。老師有些驚訝，沒想到我竟遭遇這麼多事情，但我故作雲淡風輕，吐出「無常是人生的有常」這種雕琢字句。老師把遊戲王卡還給我，說我比較需要他。

幾年後，老師離婚，跟新男友開始交往，也離開了哥的學校。我收拾著行李，回望一眼空蕩蕩的家，突然想起那張遊戲王卡。

我走到哥的墳前，稍微整理雜草，把遊戲王卡壓在石塊底下。是時候該還給我們彼此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