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室來了一具焦屍,全身被火灼燒過後有些痙攣,用特殊藥劑處理過後才勉強將曲折的筋拉直,由於全身已趨近焦黑,家屬為讓死者美美上路便要求貼上人工皮膚,為此信宸正賣力的一片一片貼磨上去,于富昌則在一旁打電動,信宸並沒有責怪他,他習慣單獨作業,而他哥也習慣只有他一人工作的樣子。
「自焚,勇氣可嘉。」于富昌睨眼看著焦屍,全身百分百燃燒,燒得體無完膚,僅存腋下還找得到些些的膚屑,那幾乎都算是燒過頭的屍體,還不至於成灰,溫度不夠,但也成了焦炭,稍不注意就能從身上削下燼屑,也因如此他才不想動手,困難度太高,稍不一慎就有可能毀壞屍體,所以他就交給信宸,說得好聽叫「交給」,難聽一點就是他「懶」。
信宸正努力拼貼人工皮,他邊試邊往平崗看,看他小小的臉,穩重的氣質搖著頭,就有些苦惱,想貼得像生前那樣的臉肯定是不太可能了,只是他怎麼試,平崗都只是搖頭,似乎覺得怎麼貼都沒拿捏到死者的神韻。
于富昌看信宸頻頻看向他身旁,頓時覺得空調似乎又降了幾度,通常這就表示死者也在是吧?那他講話的態度就得注意點,免得引起「眾」憤。
「那個……」于富昌努力調適姿勢和態度,空氣有些凝結,手指的速度也沒減緩,臉上還出現掙扎的表情,該是認真打電動的,可偏偏就怕這位「朋友」也在看他打電動,就有些拘謹,試著找話聊又怕太僵硬,就出現這樣片段式的單字。
信宸疑惑的往于富昌那瞄了一眼,身旁的平崗還聳肩,真是奇怪的人,話說得吞吞吐吐,總讓人不快。
「我過關拿到寶物了。」本來還期待會說些什麼,結果卻聽到于富昌跳起來手舞足蹈的嚷著,平崗頓時三條線劃過,外加一隻烏鴉飛過,這傢伙純粹只是想說他正在打電動嗎?
「那……恭喜。」信宸也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只能尷尬的祝賀,隨後又埋進工作裡,和平崗繼續研究人工皮該怎麼貼上才好看,鼻子高堅挺拔,顴骨寬闊,顴弓也不算窄,如果以這面相來看應不是這麼死心眼的人,怎會走上這麼極端的路呢?
信宸只能看著平崗,他完全看不到死者本魂,也許是去到想見的人身邊了吧!不對,這七天應該還沒離開身體才對,信宸詭異的打量工作室,他從剛才就覺得哪邊怪怪的,就是這具大體的主魂不在這裡,太奇怪了,除非他死亡時就已經離開身體,要不大多會是半離半黏的在大體旁,不會像這樣看不見任一魂魄的,這不合邏輯。
是走丟了嗎?信宸在心裡默問著,平崗卻皺著眉頭搖頭,他小小腦袋或許不是很清楚知道為什麼,可他清楚知道這情況有些奇怪,還是對方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亡了?有可能,有些人的死亡過程太過痛苦會遺忘死亡的訊息,會不會是這樣才沒跟在身邊?
兩兄弟揣測著奇怪的地方,于富昌卻陷在愉快的氛圍裡,打完怪、領完禮物,還有個漂亮的精靈隊友幫忙cover,心情頓時好到飛起來,這款遊戲的精靈設計的非常漂亮、性感,舉手投足都有股魅惑人心的魅力,這類的角色深受女性喜愛,這個從一開始打副本時就主動貼上的隊友,會不會是個可愛妹子?想找人組隊才會一直黏著他?
他在嗎?信宸狐疑的問平崗,他困惑的搖頭,無論怎麼轉都沒在這附近看到大體的靈魂,會在海境嗎?這把平崗問倒了,他不太清楚是哪個海境,只能歪著頭苦思著,想了一會後又覺得這不關他的事就懶得想這麼認真了。
新聞報導的很大,該名男子半夜在無人的海境自焚,可能燃燒時觸動防盜鈴,造成鈴聲大響伴隨偌大的火焰被巡邏的海巡發現,這才通知警消人員過來,只可惜消防車到現場時只剩下焦屍和燒毀的車體,沒能在第一時間搶救下來,也幸好沒引起大爆炸,要不這聲響肯定會增加警消救援的困難度。
車上有堆焚燒過後的東西,研判那灰燼應屬於衣物,可能是死者平日就會放幾件可替換的衣服在車上,但那份量似乎不算少,還是他剛好送去洗衣店,順道拿回來的,這樣想也不對,通常拿到衣物不是馬上放回家中嗎?既然都已選擇自焚了,怎還會在意衣服是不是有領取?這說不太通啊!到底死者是怎麼想的?
「欸,你有認識一個叫陸登雲的人嗎?」于富昌邊打電動邊詢問,聽到耳熟的名字讓信宸停下手邊工作,他不明白于富昌為何會知道好友的名字。
「你認識喔?」看那表情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認識,于富昌便興趣的問:「欸,你這朋友是男生還是女生?她每次都用精靈的角色,是不是很中性的女生?」
「為什麼你會知道登雲的名字?」信宸疑惑的看了平崗一眼,只見他聳肩表示不關他的事讓信宸有些不安。
「她跟我在同一個伺服器裡的戰友,每次快輸的時候,她只要一發揮就秒贏。」于富昌很開心的說著,又問:「他男的還女的?是女的吧?」
信宸看見于富昌眼中閃亮的樣子,眉心死皺,他該打破他的幻想嗎?
「男的?」看信宸那欲言又止的模樣,于富昌不太確定的問著,這麼貼心的戰友竟然是男的?怎麼可能,會不會是故意耍他的啊?這款精靈是很美、很有靈氣的角色,怎麼可能操縱的人是「男」的?為什麼不是女的,這角色不就是為了女性設計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