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是無憂無慮的江戶小少爺,雖然父母早逝,哥哥不疼,但有善良的老僕人阿清關愛;……這樣正直純真的我,卻受生計所迫,千里迢迢到那窮鄉僻壤當什麼中學老師,還得和一群牛鬼蛇神苦苦周旋!」夏目漱石《少爺》
陳銘磻《我的少爺時代》首次以傳記體散文呈現歲月情事,恰與夏目漱石《少爺》,遙映成趣。此書的少爺視角,瀟灑描述從AB褲的少年時期、教職生涯,雜誌總編輯,到電台電視主持人,其一生的志業與丰姿,頗有回顧前塵之感。而此回顧,對親人的眷眷舊情躍然紙上,在在令人動容。
陳銘磻藉由搬遷至桃園茫然為始,一字一字鐫刻年歲痕跡與生命地景:從桃園、新竹尖石到台北,慢板的自觀姿態,竟也悠悠走成一支歲月的歌。而在生存之外,文學是他念茲在茲的志業。
陳銘磻自言:「因為早早碰觸微妙的苦楚生活,身陷困厄,好似跟文學分手了好一陣子。」但生活本質卻未曾離去,在苦楚之下,沉澱為文學基底。是以文中寫母親,寫貓,寫男校生活,任何細微的震動,都迴響為生命文字,篇篇成浪,撩動我們也曾苦悶的心緒。
雖時至暮年,看似遠離嬉皮式的少爺時代,但骨子裡那份追求初衷的熱忱,仍未熄滅。當陳銘磻願意卸下世俗纏累,漫步樹蔭河堤之下,躋身清苦的寫作行列,現實的寂寥之感,或許亦躍然而出,盤旋俯視生命自身。
《我的少爺時代》不僅細數前生,也成為這世代文學,一種安心的節奏。當我們面對自己,即或孤獨,甚或寂寞,文學終將如清風,颯爽而至,綿延千裡。正如川端康成〈伊豆歸來〉說的話:「這種讓人不由得感到寂寞的風景,正是忘卻事物的最佳景致,腐朽的樹頭行列,像記憶中的路樹,一一從腦海中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