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做愛到底怎麼一回事？（上）

近日處於論文卡卡期，會跑去借住朋友N家喘息或閉關衝刺，她是位女姓創業者。老天可能是看我最近煩悶感有點重，於是藉N給了我重燃生命不同面向熱情的機會（=w=）。某天去她工作室拿東西，當下剛好她、另一位新婚年輕女孩E（有過幾面之緣，簡短寒暄過）和我，都在同一空間裡時，N話鋒一轉，說E有關於性的問題需要找人聊，問我有沒有一點時間。

也太突然了吧？！整個沒有心理準備，且自己一小陣子沒系統式複習性學（或「性科學」，此處強調與「性別研究」（gender studies）區隔的知識體系 [1]），希望該記得的都還記得... 不過很多時候問題不單純在知識的有無，而在人成長過程中被社會、重要他人影響內化的觀念和思維啦！不聊過怎麼知道我究竟能否協助她？於是答：若E願意，我很樂意。N便說要留點私密空間給我們，側身閃進裡面的辦公室。

〔本文已將與當事人的對話全部拆解重新排序，內容簡化、籠統化。〕

J：妳遇到的困擾是什麼呢？
E：恩...我們在做的時候，我老公很容易...滑出來。
〔好，是異性戀。「滑出來」應該是指陰莖從陰道滑出來。原因？我腦中閃過幾個可能的選項，但資訊還不夠多。〕
J：他是動作很大嗎？有些男生對於做愛的理解大概是插入後一股腦地拉和推，沒在觀察兩人身體的互動狀況。
E：我確實是有跟他說過，女生的陰道不是直角，他不能只有前後動... 〔聽起來E老公對於性行為的想像有點「直男初學者」。〕
J：滑出來的時候，你們在什麼姿勢？
E：我們的次數還不多，目前大都是一般常見面對面那種。
〔應該是指傳教士吧！〕
J：滑出來之後，你們會繼續嘗試嗎？
E：會，但又滑出來幾次後，他可能太挫折，就軟掉了。
J：或許，下次可以試試看女上男下？
E：其實有試過一次，不過可能因為我也還不是很會，所以更容易滑出來。
J：懂，女上男下雖然因為地心引力，通常可以更深入，不過確實也更需要雙方抓到可以承接彼此律動的節奏，或者男生不要動得太多，讓女生找到動起來舒服的方式。
〔但女上男下若變成都只有女生在努力的狀況，我覺得對女生不公平就會不鼓勵。〕

J：你老公勃起的長度有低於平均值嗎？
E：我不曉得平均值是多少？
J：若我記得沒錯，亞洲男性應該平均是11~13公分，這個網路上應該找得到資料，還是以你查到的為準啦！[2] 不過我問長度的原因，不是說低於平均值就一定會滑出來——大概要遠低於平均值才有可能因爲太短而容易滑出來。問這個只是需要把所有可能都考量過啦！
在妳之前，他的性經驗豐富嗎？
E：我們因為信仰的關係，兩人結婚以前都沒有跟其他人有過性行為。我只有用嘴巴幫他過...
J：你是指口交嗎？
E：對。
〔嗯...當事人邏輯裡，只要不是兩個生殖器交合，就不算性行為，沒有違反教義？先不要太評斷好了。這個口交是單方面還是互相的？晚點來確認。順道一提，這樣的認知與法律規範不符，詳見註解 [4]。但當下沒有特別向E提這點。[5] 〕

J：哇...剛開始那幾次可能蠻不舒服的吼？
E：對，前面3次都會痛，到第4、5次之後就比較不會了，但也要看身體狀況，若比較乾，就會比較不舒服。
〔什麼原因導致陰道不夠濕？為什麼不夠濕，性器還是進入了？〕

J：做愛前分泌的液體 [3] 不夠多其實算常見，很看情境和每個人身體狀況。用 #潤滑液 就可以改善了，你們有用過嗎？
E：沒有耶，想說之後若身體比較習慣應該會分泌比較多水。
J：其實不一定要陰道很乾才能用潤滑液，而且有些會附帶不同的味道或成分增加情趣。可以選個你們喜歡的，買一管或一罐放著備用。
若進入之前先有過陰蒂高潮，通常陰道會比較濕潤、也比較放鬆，這樣或許可以改善太乾或比較緊繃的狀況。你有試過陰蒂高潮嗎？
E：有，我老公有用手幫我過，只是可能因為還不熟悉，所以他會覺得要等好久我才會到，有時候不太願意...
〔我心裡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J：不想等，他可以自己DIY就好啊... 做愛是兩個人的事，讓對方舒服也應該是兩個人的事。你都願意幫他口交了，口交也很花時間吧？
男生、女生的身體對於刺激的反應會不一樣。而且就算都是女生，每個女生的陰蒂也長得不一樣，摩擦了會舒服的位置即使有個大方向可以找，仍然稍有不同。對了，可以搭配潤滑液讓陰蒂刺激的過程更順利。
他在幫你摩擦時會跟你確認哪邊比較舒服之類的嗎？還是一股腦自己忙？
E：嗯...我老公至少算可以溝通、願意學的人啦！
J：哦，好。也可以讓你老公幫你口交時用嘴巴刺激陰蒂看看。
E：不過我不是很想讓他...女生那邊比較容易悶在裡面...
J：如果是擔心味道或者衛生，其實做愛之前有先清洗過就不用擔心了。因為嘴唇和舌頭都比手還要柔軟、濕潤、有彈性，所以若他沒不小心咬到你的話，其實用嘴巴刺激陰蒂很舒服喔！
說到這個，你們 #前戲（foreplay）的狀況怎麼樣呢？
E：前戲？
J：就是他進入你身體之前，你們互相的親吻、愛撫這些動作，通常前戲也會讓兩人生殖器分泌更多液體。
E：喔...大概3分鐘吧！
〔呃，是有多急？難怪進入時陰道是乾的。嗯... 前戲這麼短會不會是不清楚可以做哪些事來堆疊營造？〕

J：你們對彼此身上的 #敏感帶 熟悉嗎？
E：你是指，除了陰蒂和陰道以外的地方嗎？
J：嗯嗯，女生常見的敏感帶還有乳頭、乳暈、乳房，通常無論性別，耳朵、脖子也會蠻有感覺的。其他地方可能像大腿內側、腋下或腋下延伸出去的身體側邊，有些人背部也很敏感。不過每個人敏感帶會有點不一樣，像你們若性經驗比較少，會需要花點時間彼此探索一下。
E：喔...好。
J：前戲的目的呢，通常是增強對方更想跟你做愛的慾望，同時讓身體更「準備好」，所以前戲蠻影響「正戲」的品質。若前戲做得好，男生會更有自信，你身體的感官也會更加打開，兩人都更有機會享受愉悅。
我個人是認為，直接進入體內到射完後直接拔出結束，這樣叫「生殖行為」，不叫「做愛」。「性行為」從前戲就開始了，也不是男生射完就結束了，射完還有很多事可以做。細節你若有興趣再詳聊啦～

〔未完待續〕下篇請【點此】。

[1] 常見英文對照用字為「sexology」、「human sexuality」。性學是跨領域的知識體系，範圍包括生物學、醫學、心理學、統計學、流行病學、社會學，有時候會使用犯罪學來研究。

[2] What size is the average penis? >> https://www.medicalnewstoday.com/articles/271647

❝亞洲男性，平均勃起長度為7至13公分，和歐美9至15公分相比，整體上確實比較短。...男性陰莖其實只要5至6公分就夠了。只要有這個長度，就能將精液射進陰道內，進行受精卵生殖活動（女生陰道平均而言約7到11公分）...男性「陰莖情結」常存有2大迷思，一是長短，另一是大小。一般而言，陰莖長短、大小，多由遺傳基因所決定，就如同體型高矮、肥胖、瘦小一樣；但對女性而言，煩惱男伴陰莖太大的女人，比煩惱陰莖小的女人來得多。❞
出處 >> https://www.storm.mg/lifestyle/549121

A comprehensive, prospective study of penile dimensions in Chinese men of multiple ethnicities >> https://www.nature.com/articles/ijir20149

[3] ❝愛液為陰道的分泌液體，學名為「巴氏腺液」，在健康的狀態下，呈現半透明且無腥味，主要功能是使陰道潤滑...以便後續性愛順暢不受傷和適合性交的生理機制...某些情況也會分泌潤滑液（這裡便不稱為愛液），但卻不是性慾的啟動，例如：女性受到性侵害時，陰道也可能會啟動保護機制分泌液體，或伴侶間求歡被拒硬來...陰道分泌液體只是預防受傷的生理機制，因此，愛液與性興奮和性慾的關係並非絕對❞ 這篇文章提到的「伴侶間求歡被拒硬來」，作者言詞中似乎對性侵害與伴侶硬來有所區分，我的理解是，在某些情境下其實就是性侵害，而某些情境下，比較像 unwanted sex，我覺得 Robin West 定義得很精準——「consensual but not mutually desirable」，也提到，unwanted sex 對於當事人造成的不適感，過往長期遭忽略。<延伸閱讀：https://law.unimelb.edu.au/news/archive/consensual-but-not-mutually-desirable-how-unwanted-sex-can-harm-womens-equality>
中文引述出處：https://www.storm.mg/lifestyle/383408

[4] 我國（和許多國家）法律上，口交就算性行為了，以下這些是「性行為」在我國法的完整定義：一、以性器進入他人之性器、肛門或口腔，或使之接合之行為。二、以性器以外之其他身體部位或器物進入他人之性器、肛門，或使之接合之行為。此外，我個人認為把異性戀將「是否成功性器交合到成功射精」視為「性行為圓滿與否」的主要指標，這樣的觀念，是造成許多人性生活品質低落很重要的原因。[延伸閱讀] 什麼是性侵害？ >> https://www.legis-pedia.com/article/gender/443#footnote-1

[5] 涉及關係（無論是性或各類人際）的議題上，有人來找我討論時，邊聽心裡邊形成「評論」（comments）是難免的，但每個人有當下的生命困境不代表未來就不會成長，直接妄下評斷（judgement）反而容易讓我開始帶著偏見理解事情，過往也曾對他人造成不必要的心理不適，所以之後自己便比較注意。
此外，當事人沒看到我認為「似乎有問題」的議題，原因除了出於剛好欠缺的知識或經驗，也可能是不想面對太令人痛苦或不安的真實。因此至少當下、當面，自己會盡量在照顧到當事人自尊心或感受的前提下，給予有用建議或引導其往比較平衡的方向去思考。（當然，要完全不評斷實在頗困難——例如本文下的子標題們——只能持續不斷地練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