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遇到任何的困難
我都要堅強活下去
溫和良善地生活
流水穿透岩石，流入低處
我也與命運一同流去
不詛咒、不違逆，不管身處何地
只要和孩子一起
掉進命運的漩流
臺灣豪門的宮鬥——辜顏碧霞小說《流》
2022/05/31閱讀時間約 3 分鐘
1942 年，某位臺灣作家自費印刷自己的小說，書名叫《流》。
但是小說還沒放上架讓讀者看見，就已經被夫家全數買下收回。
直到 1999 年《流》才被讀者看見，不過是翻譯成中文的版本（原版是日文）。
這位作家叫辜顏碧霞，「辜」是她的冠夫姓，也就是臺灣五大家族之一的鹿港辜家。《流》的內容被認為指涉辜家成員，因而遭到強迫下架（有錢就是任性）。
小說裡有類似惡婆婆的角色，也有深知「後宮」複雜卻束手無策的大家長，可說是臺灣豪門家族版的宮鬥小說。
可是仔細看小說內容，會發現作者是想藉虛構故事，替傳統家族會發生的人倫悲劇做發聲。
一人扛起家族壓力的沙龍女主人
辜顏碧霞畢業自臺北第三高等女校，接受的是新式教育，對傳統家庭的觀念多有所無奈。
她在 18 歲嫁給辜顯榮的兒子，辜岳甫，幸好夫妻倆人都愛好文藝，婚姻生活還算愉快，時常在家中辦「文學沙龍」邀請藝文界人士來聚會，座上賓包含呂赫若在內。
辜顏碧霞做沙龍女主人，獲得暫時從大家族束縛中脫逃的機會，但好日子沒有持續太久，丈夫在婚後的第三年去世了。
此後，辜顏碧霞得一個人面對複雜的大家族。
這些經歷跟她的小說《流》的劇情相似，女主角美鳳同樣是大家族的寡婦，只剩下唯一的女兒春子陪在身旁。
小說中的大家族有個跋扈的二房冬蜜夫人，老是跟下女出身的英花作對，比較孩子結婚出嫁分到的好處，還時常找機會陷害女主角美鳳，想削弱其他房的勢力。
不過《流》特別的地方在於，故事重點不在描寫冬蜜夫人有多惡毒，重點在於刻畫冬蜜夫人悲情的過往：
十六歲那年，她的母親撒手人寰，扶養三個弟妹的責任落在她的肩上。做粗工苦力、嗜酒的父親，便把她送去當旅館的女傭。他以冬蜜向旅館預借前金，到手的錢全花在酒帳上。體態姣好、文靜的冬蜜，體貼地招呼婆婆，因而博得旅次中的婆婆的歡心。
冬蜜夫人的惡毒，是因為她以為唯有這麼做才能生存下去啊（完全是宮鬥劇套路）。
再來身為小說大家長的王醫師，看不起冬蜜夫人屢次挑起紛爭，總是忍不住對冬蜜夫人發火（皇上 vs 失寵小主），但王醫師其實不知道該怎麼做。
畢竟當初聽從母親遺言，娶一個妻子三個妾的人是他自己：
他深信，照著母親的遺言，娶了三妻四妾生下不少男丁是孝順的表現。因為這個信念壓制了家中女眷們的爭執及一切不滿，使她們一昧地服從與忍讓。
與其說《流》是在八卦大家族醜聞，不如說是在替深受傳統家族所束縛的不幸人們訴苦。
時代的悲劇碾壓家族的不幸
《流》最後並未像一般宮鬥小說，來個女主角翻身的逆襲，一路爬到高位。
小說結尾進入了 1937 年戰爭時期，王醫師去世，家族尚活著的最大兒子收到徵兵令。
這個結尾，暗示了所有臺灣人的不幸。
傳統家族帶來的不幸，仍敵不過襲來的戰爭。
現實中的辜顏碧霞，則是在戰爭結束之後遭遇到另一段不幸的事情。
1950 年，呂赫若向辜顏碧霞借 2500 元，說是要出走日本需要旅費。
這層關係，使得鹿窟案件相關人士被逮補時，辜顏碧霞也被抓走，當局認定是「資助匪諜」，判有期徒刑 5 年。
辜顏碧霞就這樣背負著罪名，成為白色恐怖的受難者，直到 1999 年提出平反罪名的申請，也是在同一年出版小說《流》。
隔年，辜顏碧霞就去世了。
縱觀她的一生，對這些不幸沒有表露過太多怨言，如同小說《流》尾末的一首詩：
（詳細內容詳見 YouTube 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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