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您好!我已經到了蘆薈園附近,請問我該往哪個方向走呢?」「你往前走然後向右轉,我已經看到你了!」電話放下,遠遠的就看到一個大叔不停地揮手,一待我們靠近,馬上領著我們到陰涼處,電風扇、礦泉水早就一應俱全,甚至還準備了蘆薈皂當伴手禮,雖隔著口罩,他的笑容仍能從彎彎的眉眼顯露出來,熱情程度似乎不亞於高空上六月的豔陽。他是蔡國欽,一竹蘆薈園的主人。
前身 風光無限
此次拜訪的是位於台南安南區的一竹蘆薈園,它的前身是清新蘆薈園,由蘆薈達人黃江賜先生創立,最鼎盛時蘆薈田整整有八甲地(一甲地相當於一座足球場),各大報章媒體前來報導,名聲大噪,甚至當時的市長賴清德也於花季時去賞蘆葦花,極為風光。
但隨著年紀愈來愈大,種植蘆薈的苦力愈來愈吃不消,加上子女事業有成,也不希望父親這麼辛苦,黃江賜萌生了退意,就在此時有個人找上門來……
一切的契機 是段令人稱羨的愛情
結婚後,蔡國欽發現妻子總是不停地抓手,發現因為負擔了洗碗等許多家務事,原本細嫩的手早已佈滿傷疤、破皮,看到如此,他滿是心疼。多次求助皮膚科後,蔡國欽認為一切問題還須從根本解決,上網找了許多資料,希望能找到天然、不刺激皮膚的洗潔精,便發現了黃江賜自製蘆薈洗潔精的相關報導,當下夫妻倆便決定攜手登門拜訪。
「還記得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黃先生就在那個位子打盹……」在談話中,蔡國欽伸手指了指我們背後的竿子。當時黃江賜和蔡國欽倆人聊了整整一個下午,黃江賜不但詳細介紹了蘆薈的知識,更大方分享了經營蘆薈園的心得,使蔡國欽動了心,臨走前他試探了下黃江賜蘆薈園未來,是否會轉讓,卻遭搖頭拒絕。
回家後,妻子使用了黃江賜研發的蘆薈洗潔精,過了一陣子,困擾許久的皮膚病問題獲得顯著改善,當蔡國欽說著妻子不再抓手時,他眼角透露出的是藏不住的喜悅,夫妻倆的好感情羨煞了當場的我們。
妻子手的是問題解決了,但對於剛升起熱愛蘆薈的心卻沒那麼好打發。不久,蔡國欽就再次造訪蘆薈園,這次他選了個一大早,希望相處的時間能再長些。或許是被蔡國欽的熱忱和真心打動,抑或是子女擔心的電話在昨夜重覆響起,這次黃江賜主動開口了,「你要不要接手這片蘆薈園?」
傳承 拜師學藝
「因此我就拜了黃先生為師,武俠小說不都這麼寫的?」蔡國欽打趣的說。但比起說是老師,黃江賜更像是輔導者,從蘆薈的栽種、採收一直到做產品,都讓蔡國欽自己去摸索,試試看,遇到不會的再去問他,自己只是在一旁默默地看著。
蔡國欽回想當初學習的一年,天氣不是太好,陰雨不斷,並不是適合沙漠植物蘆薈生長的天氣,他那時不論怎麼栽種,種出的蘆薈品質都不是太好,寄去給客戶時不免會遭到抱怨,此時他必須與客戶進行協調、賠償,並處理一切的後續事宜。
蔡國欽說有次寄貨給客戶,遇上了國定連假,導致客戶收到的時已經是好幾天後,寄出的蘆薈通通壞掉,客戶電話接通瞬間迎來的是一陣痛罵。「現在回想起來,那時候處理起來,頭真的滿大的……」蔡國欽苦笑,事後儘管只聽著他輕輕地描述,我仍能感受到他對客戶的愧疚,對於打亂人家的生產線計畫的歉意,也是真心謝謝客戶願意再給他們機會,持續向他們進貨,我想就是這同樣的真誠,當初打動了黃江賜,這次則是打動了他的客戶。
品質 我們的市場
蘆薈屬於沙漠植物,在台灣算是滿好栽種的,唯獨需要注意雨量,尤其中南部夏季雨量多,不用特別的颱風,只要連幾天陰雨,就會使蘆薈受損,葉子爛掉。蔡國欽提及去年中南部大約下了半個月的雨,使他們損失慘重,也領到政府的補助金。但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對此,蔡國欽也有了新的對策,他打算之後將蘆薈田的土墊高,並改善排水系統。
從前身清新蘆薈園開始,這裡的蘆薈皆採取有機種植。蔡國欽坦言為了申請政府的有機認證真的很辛苦,雖然蘆薈本身不需要特別澆灌或施肥,看似很好照顧,但仍需要不停的複檢,走繁雜的流程,每天嚴格做溫度、水份等資料紀錄更是不可少的。
據蔡國欽說,台灣蘆薈市場大約為20億,其中台灣本土蘆薈佔6至8億,但由於法規和種植成本相較於國外高出許多的緣故,台灣目前並沒有出口蘆薈。相較於美國大量種植以降低成本的方式,地狹人稠的台灣以精耕細作來應對,提升作物品質。堅持採取有機種植的蔡國欽,也因此吸引了一批死忠顧客,像是做蘆會麵、蘆薈面膜等,這種對自家商品的原料品質非常在意的廠商,就不願使用進口的蘆薈罐頭,更寧願多花點錢,買台灣在地新鮮、有機的蘆薈,讓消費者在吃用上面更加安心,多了份保障,同時也支持了台灣在地農業。
人力 台灣農業逃不了的問題
蘆薈雖然相較於其他農作物好照顧,不需要施肥,也不必灑農藥,但對於人力的需求仍相當大。蘆薈生命力十分旺盛,一株蘆薈旁總會長許多小苗,為了使原株能獲得足夠的養分,需要花費不少人力定期去清除小苗,才能使蘆會長的肥美。另外,蔡國欽也提到為了定期維護蘆薈園的環境,拔除雜草是不可或缺的,但附近的工人在過年至夏季這段期間,有其他農務可做,自然不會選擇來蘆薈園除草這種較辛苦的工作,造成了他不少的困擾。
至於有沒有年輕新血投入蘆薈產業,蔡國欽搖了搖頭。他回答目前為止他接觸到的年輕人頂多種一二十棵,因蘆薈具美白護膚等功效,其中種植的人以女性占大多數,又多以自用為主,沒有像他們一樣是做大規模的。
養精蓄銳 重新再出發
這也算是一種機會,退休也不知道幹嘛,你說五十幾歲退休就在那邊躺平嗎?好像也太早了吧!
2020年,蔡國欽從朝九晚五的普通上班族,正式成為了台南安南區的一位農夫,接手了蘆薈園,不料卻爆發了新冠病毒疫情,蘆薈園的經營受到了不小的限制,三至五月花季時,無法像往昔一樣對外開放。雖然蘆薈園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蔡國欽不自怨自憐,反而打算把握時機,讓蘆薈田休養生息,並等待今年梅雨、颱風季過後,準備翻種。此外,蔡國欽也打算另尋他地,希望能拉高蘆薈產量,擴增規模,期望能重現當初的輝煌歲月,而我也相信憑他的這份真誠,一定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