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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士貴族人人都化妝？從古代日本男性美妝深入了解Men's Makeup 的歷史
閱讀時間約 10 分鐘
本文為翻譯，原文：
近年美妝業界吹起一股男士化妝品熱潮，男士化妝的理由通常是「透過修飾肌膚達到儀容整潔的效果」「遮去皮膚瑕疵」「看起來更帥氣」等，隨著化妝男子人數增加，化妝品大廠也紛紛推出男士專用產品。
但其實在日本，男士化妝歷史相當悠久，不管是以愛美聞名的平安時代貴族亦或是戰國武將的妝容都曾載於史書。
【古代日本男子化妝的五個主要理由】
- 宗教、咒術用途：作為信仰神的象徵或驅魔目的而化妝。這一項理由多見於較原始的時代。
- 裝飾：讓自己看起來儀容端整、走在時尚尖端或讓美貌更上層樓。
- 區分身份：透過化妝讓自己的社會身份一目瞭然。比如透過是否染黑牙齒判別結婚與否，或是給罪人刺青等。
- 保護：為了保護皮膚和眼睛而畫的妝，古代埃及的眼線和眼影據說也有緩和強烈日曬和驅蟲的功用。棒球選手在眼下貼的遮陽貼片也可以歸在這一類。
- 權威：日本古時曾有一些時期是上流階級才有化妝的特權，這種妝容本身就帶有誇示權力的意思。
【古代——化妝以示服從】
古代日本不問男女都有赤化妝（丹塗）的風俗。不只日本，世界各地皆能找到臉或全身塗紅的原始化妝文化，紅色經常被視為太陽賜下的恩惠或有避邪的效果，日本當時的丹塗還帶有「服從」或「恭順」等含義。「日本書紀」海彥・山彥物語中有以下文字記載：
兄著犢鼻，以赭塗掌塗面，告其弟曰「吾汚身如此，永爲汝俳優者。」
這一段意思就是兄長用手掌在臉上塗抹赤土，顯示自己對弟弟「永久服從」之意。
【平安時代：男女都流行塗白和特殊眉毛妝容】
這個時期可以說是男女妝容的變革期。平安時代，菅原道真向朝廷進言廢止遣唐使，日本開始實質上的鎖國狀態，自此海外文化流入大減，直接導致國風文化（10~11世紀攝關政治期文化）崛起。
國風文化中最具象徵意義的其中一項特色就是「眉化妝」。當時貴族女性化妝極為重視眉毛，通常都會將原本的眉毛拔掉，全臉塗上厚厚的白粉後，再重新描畫粗眉。牙齒使用鐵漿塗黑，嘴唇則妝點少量口紅。（日本傳統化妝三原色——紅白黑）
明治21（1888）年
享和年間（1801~1804）時的宮中女官，大致為傳統的公家女性妝容，唇上畫了當時流行的玉蟲色唇彩
平安時代後期，這種獨特化妝手法在男性間也開始流行了起來（圖二）。考證日本文史、官職及朝廷禮法的有職故實書「貞丈雜記」中記載，後鳥羽院天皇在位時，人稱花園左大臣的風流人物源有仁模仿女性化妝，在史書中被視為平安時代男子化妝第一人。清少納言名著「枕草子」中也曾出現「白妝斑駁，不甚雅觀」等關於男性妝容的描述，由此可知眉妝已經定型為當時男性儀容標準之一。
典型的公家妝容，臉敷白粉＋畫在臉部上緣的眉毛＋比原唇形小一圈的口紅
看到這裡可能會有個疑問，為什麼這個時期的底妝從原始的赤色轉變為白色呢？關於這部分眾說紛紜，目前最有力的說法是受到日本居住空間發展成寢殿造的影響。平安京高位貴族的住宅樣式「寢殿造」的特色之一就是用長長的屋簷（日文漢字為庇）遮擋日光，室內一直都是稍微陰暗的狀態，白化妝在這樣的環境中較容易突出臉部特徵，視覺上還能讓肌膚狀態顯得更佳。當時的男性還會盡量將描畫眉毛的位置往上調，據說是能讓臉看起來更大，更能凸顯威嚴。
【平安後期～鎌倉時代：平氏VS源氏】
平安後期戰亂頻仍，可能較少人知道這些武士在上戰場時竟會化妝。當時作為武士最早引入化妝習慣的是和源氏旗鼓相當的平氏。平氏在保元及平治之亂中大勝，自此不只掌握了大權，還積極的導入貴族的生活習慣，其中一項就是化妝。當時平氏男兒間流行的妝容承自前述的眉化妝，其中當然也有顯示威嚴的意義。
源氏作法則正好相反，信奉質樸剛健，因而多為素顏上陣。這項差異乍看之下只是對外貌上的堅持正好相反，但後來隨著源氏壓制平氏，妝容在戰場上卻成為相當重要的敵我辨別方法。其中一個具體例子可見於「平家物語」其中一節。
薩摩守平忠度在一之谷之戰中大敗於源氏，其後試圖混淆視聽並趁隙逃跑。因形跡可疑，被源氏武將岡部忠澄叫住審問，忠度雖然立刻口稱「我是友軍」，但忠澄從他兜（頭盔）中露出的一角發現他竟有染黑齒，因為這項敗筆，忠度最後還是免不了一死。
平家物語中關於平氏武將化妝上陣的描寫還包括著名的平敦盛（圖三）死前最後一幕。源氏武將・熊谷直實見到平家年輕武士平敦盛兜下畫著淡妝及齒黑的美貌，本來要斬首卻不禁躊躇許久，書中描寫這段故事時筆觸感傷，甚為淒美。根據著有「為什麼男人愛化妝（男はなぜ化粧をしたがるのか．集英社新書）」的前田和男分析，這段情節中男性妝容非是如傳統一般代表權威，反而是作為敗者的象徵加強敦盛的悲劇色彩，達到煽情的效果。
昭和2（1927）年
平敦盛是平清盛之弟，經盛的幺子。日本歷史上出名的悲劇美少年，擅笛，身邊常帶著鳥羽天皇御賜，繼承自祖父平忠盛的橫笛「小枝（或稱青葉）」，一之谷之戰時陣亡，只活了16歲
由以上演變脈絡可以看出，平氏早期妝容雖然也是威嚴的象徵，但隨著勢力衰退，化妝意義漸漸變成「就算被取走項上人頭也要美美的」。
【室町～戰國時代：豐臣秀吉也愛美！】
源平之爭的最後勝者源氏在鐮倉建立幕府後仍然貫徹素顏美學，有段時間武士間化妝文化消失，但到了室町時代，男性美妝風俗重新流行了起來。當時中流至上流的武士，還有貴族們又開始染黑牙齒。這股化妝熱潮一直持續到了戰國時代，據說今川義元、北條氏綱/氏康等戰國大名愛畫的還是貴族風妝容。至於為何在血肉橫飛的戰場上也要化妝，其中理由包括希望就算只有人頭也能保持武士的尊嚴、顯示自己的地位及教養良好，還有憧憬公家文化等。豐臣秀吉的傳記「太閤記」中就有記載，秀吉「貼（松脂和蠟混合製成的）假鬚、畫眉、染黑齒」，晚年的秀吉偏好的也是公家風妝容。
順帶一提，戰國時代有化妝習慣的都是高位武士，如指揮作戰的大將等。斬下的人頭身份越高，論功行賞時就越有利，因此當時甚至有武士會耍小聰明，給自己斬下的人頭染黑齒再往上報告。
【江戶時代：THE・江戶子的審美條件——清潔感】
目前為止都是在上流階層流行的化妝風俗，在江戶時代因為歌舞伎演員和遊女等社交名流的影響，漸漸在一般市井小民（町人）間普及開來。這個時期的化妝水和白粉等化妝品人氣極高，美容書「都風俗化妝傳」暢銷，在在昭示著空前美容熱潮的來臨。
民間美容盛行，武士反而漸漸不化妝了，明確原因不明，普遍認為是因為太平盛世化妝需求減少，還有當時幕府下了禁止奢侈的儉約令等。當時除了公家和歌舞伎演員外的男性化妝的人雖越來越少，但武士道聖經「葉隱」裡仍然提倡武士隨身攜帶口紅和胭脂以便隨時修整儀容，一部分武士仍留有化妝習慣。
這個時期的男性使用白粉和胭脂等化妝品的機會大幅縮減，但這點小障礙仍無法澆滅男士們對外貌的執著和熱情。天明年間（1781~1789），年輕町人間開始流行修眉，他們爭相將眉毛拔掉，再將眉型修細，這個造型被稱為「乞丐眉（或稱癩眉）」。另外錢湯也常備毛切石（圖四）方便顧客處理體毛（使用兩塊石頭摩擦掉自己的毛），甚至還有口腔清潔用品，讓顧客能夠維持江戶子的特色——一口白牙。
江戶湯屋常備的除毛用品，用兩塊石頭夾住體毛摩擦使其掉落。據當時的川柳描述，摩擦時會發出類似蛙鳴的聲音
寺門靜軒所著的「江戶繁昌記」中亦有記載「像女人一樣用糠袋摩擦肌膚的男人」，可知當時有些男性會使用女子日常保養品來護理肌膚。
【明治時代以後，男性美妝習慣才漸漸消失】
如上所述，日本男性化妝和美容的歷史可說是非常悠久，而為這漫長歷史打上休止符的正是明治維新。
明治維新時，日本政府主打富國強兵，為與其他列強比肩而大力推行近代化。為了產業及軍隊發展，男性的最優先審美條件轉變為健壯體魄，會妨礙這項條件的化妝習慣及時髦服飾都被視如敝屣。明治天皇本人就大力實行這項改革，放棄公家自古以來的眉化妝，將自己的衣著西化，身穿軍服並蓄鬍，在形象改革這塊可以說是最佳國民宣傳。前面曾經提到的前田作家也寫道「日本原來的美學中帶有中性的成分，男性要陽剛、女性要陰柔這樣的明確分隔要到明治以後才開始」。
明治政府還相當注重衛生政策，剛好幕末至明治初期霍亂大流行，政府因此推廣使用肥皂，公眾衛生觀念首次開始在日本普及。
1910年9月22日，每日電報（每日新聞前身）一面刊登了美男子募集廣告。條件為「40歲以下」「徵求容貌具備正氣、強悍、高尚⋯⋯等特色，威德兼備的日本代表性美男子」
隔年元旦，選出十位「當選美男子」
1910年美男子大賽的入選者們（1:35笑死）
【現代Men's Makeup：古今男性審美的集大成】
戰後的昭和時代，社會相對安定，年輕人間流行起中性打扮的「Femi男（フェミ男）」和妝容誇張華麗的「GAL男（ギャル男）」，與現在的男士化妝文化也有相當的關聯。近年因為Youtube盛行，只要按照影片教學，大家都能輕鬆學會如何化妝打扮自己，直接導致了明治以後最興盛的一波化妝熱潮。
Femi男代表人物之一，照片取自1994單曲「Warning」
GAL就是「ギャル」，也就是辣妹文化的男生版。和109辣妹一樣，這些男生會把皮膚曬黑，頭髮留長染成金閃閃的顏色並在頭頂製造蓬鬆感，還會化妝和戴瞳孔變色片
回首日本男士化妝的歷史，可以一窺古早年代男性的審美，還有其與女性化妝不同的魅力。令和時代又將會形成怎樣的獨特美學文化呢？筆者今後也將持續關注。
原文作者：さない ち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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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翻賴長的淫亂日記看到那個眉毛好有趣，結果還真的給我找到男士化妝歷史文。配圖排成一列以後感覺這個演變史真是蠻荒謬的😂
平敦盛那張畫好像是日本舊版國文課本裡面的定番配圖，看到有推主說自己學生時代因為這圖迷上敦盛。#好啦是真的有點可愛
為什麼會看到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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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神話、平安貴族，戰國武將，江戶武士，這些都是大家所熟知的日本史關鍵字。但大家熟知的日本史知名人物的背後其實還隱藏了一段淵遠流長，時而可愛時而瑟琴時而狗血的BL男色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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