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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拉今天又夢見了那個兒時哭泣的自己了,這段日子裡,仍會偶爾夢見那個哭泣的女孩,她開始習慣這件事,彷彿內在知道這件事情的重要,彷彿每見到那個女孩,靈魂的碎片就能被一次一次補起的感覺。
隨著在夢中一次次相遇,她逐漸地學會更溫柔的接納傷痛,有勇氣去擁抱她。
允許自己抱著童年一起流淚,一起說說話,隨著一次次相遇而變得柔軟且溫柔,在每次夢醒之後都能變得勇敢一些,
但蕾拉還沒有弄清楚,偶爾哭泣的醒來的那份眼淚,究竟是因為懊悔,還是思念母親、還是怎麼一回事,她覺得自己那樣過於細膩的眼淚,是一種脆弱。
右手靠著額頭,睜眼看著因為日照反光照得亮白的天花板,她緩緩坐起身子,悄悄替自己擦去了眼角的淚痕。
蕾拉在床邊深呼吸了幾口窗外的微風,下床時順手整了一下寬大的被單。
咬下香脆的烤土司,翻閱著最新劇目的雜誌報導,穿著寬大的白襯衫和米其色的七分睡褲,悠哉坐在吧檯椅上喝著早已泡好的蜂蜜牛奶。
擦了擦嘴邊的碎屑,仔細筆記著劇本上的重點,看著早晨的陽光斜照在銅板紙上的反光,她看著落地窗外因風搖曳的綠葉,清晨的露水彷彿還沒有乾透,還能看見幾隻藍鵲在樹間跳動的靈巧,她起身把碗盤收拾好。
那個在湖邊哭泣的日子,好像已經很遠很遠。
赤腳走在木質地板的感覺很舒服,從走廊走到客廳的光越來越亮,她環視了一周,看見書櫃旁的北歐風地毯上,那人穿著運動短褲跟睡衣像隻貓兒一樣,大喇喇地翻著肚子曬太陽。
所以,今天是躺在地上的貓兒嗎?
緩緩地走進那人的身旁,一起用半身靠躺撐著肘躺好,蕾拉在那人的臉頰上親了一下,用指尖替她順了一些髮到耳後,手輕輕地環住空的細腰,在她身後躺下。
順著她的眼光一起看著房間。
她們靜靜地不說話,只是微笑。
她知道她在用不一樣的角度探險著,她好奇著女孩特別的眼光又會帶她認識甚麼新領悟,她一直很喜歡這樣的冒險。
蕾拉用右手在那人寬大的白Tshirt上用掌心溫柔地摸著肚子,感受著那人溫熱的掌心一起撫上了手背,她笑了,沒有原因的滿足。
蕾拉桑,你看,這個角度看上去,書櫃像是高樓大廈呢,還有沙發底下看起來像個山洞,如果是這個角度看的話,波力士桑應該會看起來像是山怪吧。
蕾拉在她身旁完全躺了下來,輕笑了出聲,手指輕輕搓去了空鼻子上的灰塵,心想剛剛是鑽到哪個桌子底下去玩了嗎?
說人家是山怪,那喬納森會是地精嗎?
那樣也說不定呢!我都不知道原來喬納森看我們的世界是這麼不一樣,原本正常高度能看到的風景是那麼不一樣。
是的呢,換個角度就是不同世界呢,就像那個桌上的盆栽,這樣看上去還挺像之尖嘴龍的。
空笑著轉頭往著身旁的蕾拉,左手掌腹溫柔的撫著她眼角,讓蕾拉舒適的瞇起了眼。
蕾拉桑又夢見以前的自己了嗎?她輕問。
是的呢,又夢見了,這次也不知怎麼的又哭了,或許是我的內在還有些脆弱沒有被承認吧。
空輕輕的轉過身面向著蕾拉,蕾拉的手自然順勢的環抱著她的腰間,雙眼直直望近彼此眼底。
她的嗓音像春風,很暖很柔。
蕾拉桑,覺得甚麼是堅強呢?
是那種要專業能力很好很好,把事情做到頂尖的那種優秀,覺得跟石頭一樣硬梆梆的是一種堅強,還是那種看似柔軟但是遇到關卡可以順利流過的才是堅強呢?
空寧靜的望著蕾拉,問的問題好輕好輕,可是卻又問的好深好深。
蕾拉的心底好像被敲動了甚麼。
我覺得是呢,要扛下很多的工作、越大的責任才是超人,才是一種專業跟厲害吧。
哪……蕾拉桑,你覺得甚麼樣的人才是可靠呢?
我覺得要有能力照顧心愛的人,有能力打造事業跟成功的人才是可靠。
嗯嗯……我有不一樣的答案喔。空搖搖頭,仰頭看著天花板。
那麼,我想是那種,遵守諾言、內心堅定的人就是可靠吧。
望著空的側臉,米白色的客廳背景逐漸變得模糊遙遠。
嗯嗯,那樣也是的喔,蕾拉桑,對我而言,可靠,就是你知道靠近那個人的時候可以無條件被接納的。
從來沒有這樣想過的蕾拉,忽然愣了一下不知道該回答些甚麼。
內在童年的自己,曾經覺得自己是可靠的人嗎?
這段日子裡,夢中一次次接納跟原諒自己的時候,我變的可靠了嗎?
阿啦,眼淚怎麼又流下來了,是因為空太溫柔的原因嗎?
空的手好溫暖,哪……我其實不喜歡在你面前哭泣示弱,卻又喜歡你這樣幫我擦眼淚。
在那個夢裡,我好想念離開的母親,夢裡的想念又疼又痛,我還沒有學會要怎麼消化這份對死亡的想念。
蕾拉桑……宇宙那麼大,世界變化那麼快,我們不可能甚麼都知道怎麼做的。
我承認我不知道真相,但我願意看見自己的真相。
我覺得允許自己不知道,是一份很大的勇敢呢。
客廳空調的冷風降落在她們的肩膀跟臉頰上,桌上乾燥花的香氣在她們身間裡漫延。
或許你的母親從未離開過,所以為什麼要想念?
蕾拉不明白。
我覺得他們離開了,所以我思念。
空側身輕輕靠在蕾拉額頭前,手掌穩定地撫著她的胸口,陪著蕾拉一起深深呼吸了幾次。
哪……蕾拉桑……
在一個閉眼地吐氣中,她聽見空輕柔地訴說著 ……
當你現在想起她的時候,甚至沒有想起她的時候,你的內在深處都有一份平安跟溫暖對吧 ……
對,就是那裏,就是這個現在,在妳的心跳上,妳現在就能感受到的一份感動。
是的,你清晰感受到了,她一直在那裏阿!
你沒有看到不代表不存在,換了一個形式不代表是離開。
有人說,思念其實是在提醒你轉個方向要往內找尋答案,是一種回家的指引喔。
不要害怕思念,跟著思念往回走,別在外頭找答案了,他們一直都在。
有人說看到感動的事物之所以想哭,是因為靈魂曾經在過去聽聞過,並且知道那是真的而哭泣。
空的瞳孔裡能看見自己金色的瀏海在閃光,她捧著自己臉頰的溫柔跟嗓音聽著聽著,
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想哭,內在的那份感受是自己幻覺嗎?
蕾拉輕輕放下那些疑惑念想,心跳跟眼淚如此清晰,
那些離開的人我好想念好想念,卻又忽然知道原來我們從未分別而如此安心。
怎麼又哭了,我對自己常流淚感到不好意思。蕾拉把自己的臉埋進空的頸間。
喬納森有天跟我說,人類常常評斷著哭泣這件事,卻沒有看到眼淚總是由內而外洗滌出悲傷這件事呢。
蕾拉桑願意在我面前哭泣,是對我的信任還有願意對自己脆弱的釋放,這樣的蕾拉桑比誰都勇敢喔。
蕾拉緊緊擁著空,
回想起來的確有過,在母親床前用力哭完後偶爾會有很平靜地安然,即使仍有幾次啜泣但內心仍有平靜,但當時她以為不痛就代表不愛了所以不允許自己快樂。
但如果自己是母親,總是希望自己幸福地放下走過才對,放下那份愧疚感跟焦躁,反而是對母親更真實地允諾對吧。
哭完之後的那份平靜,跟現在好像好像。
在空懷中一切都可以被接納,原來這才是一種可靠阿。
陽光灑下的光點在客廳裡一閃一閃的,她們之間的對話自然的以呼吸帶過了。
枕著空的手臂躺在她胸口,她們不知道擁抱了多久,
忽然空又開始微笑,她們一起在地毯上又開始用貓兒的高度看著整個房間探險。
嗯嗯,蕾拉知道的,當你靠近一隻貓兒的時候她不逃跑,當你願意花點時間認真地摸摸牠的毛髮,那已經是一種人生的選擇,你選擇暫停焦慮憂愁並學習思考。
那些看似平凡地珍貴,常被人忽略的瞬間多麼不容易。
好多人總是趕著去哪裡,他們趕著去上班了、去賺錢了、去拿著很多理由告訴自己人生有那麼多不得已,他們究竟要趕去哪裡卻也沒有人說得上來,
好忙阿,好忙阿,所以沒時間摸孩子的頭了,所以沒時間學習原諒了,所以沒時間對自己好了,他們總是這麼說,但是貓兒其實一直在那裏等著你去摸摸,陽光也一直在那裏,
阿 ……世界上好像沒甚麼人,願意專心地陪著貓兒一起躺下,聽聽她的呼嚕聲。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世界那麼可怕,怎麼可能沒有鬥爭的舞台,他們不停笑,不停罵,不停說,但是不知道是說給誰還是自己聽。
有的,有的,有的,空的心這樣說。
喬納森會在浪尖跳躍,老鷹會在天空飛、鯨魚會在海谷裡唱歌,他們沒有在鬥爭卻又各自存在著。
就像空會天使的飛翔,蕾拉桑會天使的吻一樣。
如果說空要學習的是獨立,那蕾拉要學習的就是從受傷逞強的心境中重新學會去愛人的連結了。
世界上有多少人,是因為原生家庭匱乏的教育方式,是在父母刻意的甩手傷害跟羞辱之下,在許多的不得已中學會了孤立,有多少人是因為伴侶的冷暴力,學會逞強不愛了以為是一種堅毅,有人則是內心太過於寂寥,用著各種人情歡愉掩飾著孤單。
我們從沒有機會好好的遇見一個溫柔的人,好好地學會放手,好好地說再見,然後好好的相遇,再好好的珍惜。於是在那樣的世道下,難得遇見一個真心,才顯得如此不容易。
蕾拉跟空,因為都成為了可以好好接住自己的人,於是都能好好接住彼此了,
在過去的日子裡,正因為她們跳得比誰都高,練習的比誰都久,感受的比誰都深,她們一路思考著內化著,她們能認的出來,誰是重要的。
因為迷惘過、跌倒過,所以比誰都重視溫柔的價值,或許只有願意承認脆弱跟直視傷口的人,走回了路途後才明白要珍惜哪些事情。
走在風調雨順的人們總是不深刻的,所以受傷的人們要學會給自己榮耀,也別再怕身上的傷痕跟後悔吧,一定會有人認出那些價值的。
那樣的日子裡,她們自己走出了自己的路,有了自己一個人上路獨處的力量,也比誰都珍惜自己的羽毛跟眼光,
而這樣的天使認得出光的,堅強的人會發光、會反思的人會發光、願意面對的人會發光,在黑黑暗暗的星空裡走著走著,認出了光,想要拿起來珍惜感受溫暖是一件很自然平常的一件事。
地毯的觸感很舒服,彼此衣服摩擦的細膩聲響聽起來很悠閒,牆上指針走到哪裡沒有人在乎,空把蕾拉好好擁抱在懷裡,那一份不用擔心時光流逝想待多久就多久地耐心好好地傳達過去,不管是想要起身離開還是待著都可以地自在,輕輕摸著她的髮梢,在她額間親吻,她的深呼吸讓蕾拉感到安心。
不論快樂或者憂愁,不論地位跟能力,我不需要你有甚麼理由,妳都可以來這裡擁抱我。
她沒有說出口,但蕾拉知道。
百老匯是甚麼這個當下不重要,劇團是甚麼也不重要了,不管等下是否電話會響起,不管等等午餐怎麼解決,
沒有甚麼等一下要去哪裡,明天要做甚麼,
就只有這一秒,專心的擁抱妳,妳鎖骨上的形狀、妳緊擁的體香、妳在地上裝貓的遊戲、妳撫摸的溫柔,就在這個當下就是平安無價的全世界了。
她們深深地呼吸著,擁抱著,靜靜地微笑著。
蕾拉桑,可以再說一次我是你的驕傲好嗎?
額頭上傳來了害羞地悶悶地嗓音。
蕾拉笑了,用溫柔而確切的力道將空的身體擁入了懷中,手掌隔著衣服摸著那緊實的背肌,還有那頸間透出的髮香,她抬起頭看著那人泛紅的臉望著。
我愛妳,空。
那天晚上,空拿著一本石頭的繪本在書房裡陪著蕾拉一起翻閱著。
帶淚地徬徨孩子問著從遙遠星空掉在地球上地隕石,
「你們在太空中那麼久遠,會不會還想念著哪顆星星,哪顆曾經相遇的隕石嗎?」
「只要知道都是一體的,其實就不需要想念。」
孩子問著水晶,要怎麼面對那麼多痛苦跟可怕的人呢?
「你把我握在掌心時,偶爾會摸到尖銳的邊角,你會討厭那些邊緣嗎?不會的,因為那些尖端的線,跟平坦的面是一樣的,他們沒有差異、沒有不同,都是一體的,但正因為有這些形狀的差異,水晶才看起來有著多變折射的光線,
那不也是人們喜歡水晶的原因之一嗎?」
有個旅人問白水晶:我要怎麼停下來?
「你本來就已經到了。」
但我現在沒有感覺我已經停下......
我想停下來......
「你甚麼都不用作,就已經到了。
你不相信自己停得下來,
也不願相信自己已經停了,
也許你現在偶爾徬徨慌張,但其實你已經是了。」
「放下追尋。」
白水晶說。
那瞬間停下的覺察如此安靜
一手擁著空,她輕輕在那紫紅色的髮上落下親吻。
好像放下了甚麼,尋回了些甚麼,於是不再需要掛懷,
嗯嗯,回來了。
夢裡也是,平安久久不散。
後記:
前陣子,髮型設計師朋友的先生在四月份離開了,當我去找她剪髮時,我只是輕輕地、專注地聽著她說出許多的不安、想法,
那個堅強的母親彷彿找到了些出口,說著說著就流下了眼淚,我不評論,只是專心地看著聽著
她後來跟我說她很感謝我只是傾聽,有好多關心她的朋友們,總是急著替她擦眼淚,急著論斷她的情緒,她感謝這些朋友,但她卻很難感到全然的被傾聽
我說辛苦妳了,這條路很不容易,希望我們都學會不再論斷自己,我感謝你很信任我,可以接住你的情緒,是你給我很珍貴的信任
最近在工作上、創作上又遇到一些焦慮著評斷我的人,
這一次我花了點時間學會關閉耳朵,不理會那些人的聲音
這次才發現,那些人的焦慮情緒是她們自己的與我無關,但我是否可以跟空一樣走我自己的路,則是我自己的挑戰
同人一路寫這些年,才剛開始肯定自己的文筆,就算還是會身邊有人嘲笑
但寫出自己喜歡,還有想感動誰的永遠是最重要的
正因為有遇過許多人情人暖,在這個年紀遇見萬花筒之星,看見的寓意很多很多,不僅僅是正向的追夢,包含失敗、欺騙、自我接納、信任等等的議題都可以寫好幾串文
尤其蕾空的內在狀態,很引起我共鳴,人生難免低潮,所以偶爾依賴一下這麼美的動畫,依賴一下這麼正向的空,是很正常的,那並不脆弱。
我喜歡文章中的幾個細節
起床了不急著找她,蕾空兩人各自做著自己喜歡的事情,相見了把握著相處的每個悸動,
沒有見不著對方的慌張、看似沒有熱戀期的如膠似漆,但是長遠相處過的人會懂得那個安然
也是走過的人會明白,要花多找時間打磨才有的自在,或許是在這個年紀嚮往的情感畫面
我刻意不寫這是否是個休假日,因為我認為不管是否有假,是否有空,我們都是否有這份願意花時間陪伴對方當一隻小貓或者小鳥的童心
要能甚麼話都不說就躺在她的身邊,用她的眼睛看世界,是一種開闊內在維度的心
看見對方做著不在你信念內的事而不去阻止跟謾罵,是種內在撫養的能力
要聽完對方所有的話不去評論就只是傾聽,是一種內在的修為
要認清楚人生珍貴事物,認清楚然後把握,是視野跟心境的打磨
沒有一種可以速成,每一種都要隨著每一天呼吸在堅持
空在某一集跟導盲犬一起體驗的那一幕還有常常擁抱孩子的畫面,我覺得她是共情能力很強也很棒的一個女人(很有接納與共榮的女性特質)
最近在看綠度母心咒,其中有一句願眾生證怨親平等覺,意思是不論冤家跟親人都一視同仁,這樣的非二元對立跟開闊的心
人生走到現在還在堅持著,所以看到空說想要打造一個沒有鬥爭的舞台,內在的悸動很深很深
於是寫了一篇這樣的文章給自己做紀錄
文章中有許多我跟水晶的對話,我跟貓兒的對話,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空也會這樣說
這些恰好都是我在看萬花筒之星的體悟,我覺得蕾空之間的感情,也會是這樣對等的、細膩的、獨立卻也連結著的
那會是怎樣的相處,試著描繪出來
把這陣子很多的心境一起放進故事裡
謝謝妳看完
如果可以感動誰或者融化些甚麼,蕾空也會很開心的吧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