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說,來了矽谷,就要到Start-up新創公司闖一闖。大家也說,每一百家新創公司,最後能熬上市(go IPO)的大概有一家,然後,你就財富自由了。
就像台南老店的肉燥之所以香,是因為物換星移,紅塵不變的是那一只鐵鍋,老闆蹲好馬步,颳風下雨的,一熬就是好幾年,甚至好幾代。所以如果是你,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雖然最後可能羊入虎口,但是成大事者最後也可能扮豬吃老虎,所以新創公司當然要闖?還是像霸王別姬在烏江刎頸這麼豪氣的劇本不試,我們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成功機率這麼小的新創公司就不闖了?
如果每百家新創公司能上市的有一家,那麼連進兩家新創公司都上市的機率就是萬分之一。我在矽谷塗龍的這些年,進了兩家新創,兩家都成功上市,但是這萬分之一的幸運,即便塗的龍是獨角獸,卻沒讓我下莊。也就是說,因為上市而下莊的人,並不是百分之一的機率問題這麼簡單。
2002年底dot-com 的泡泡,一個個夢想在升空後與大氣壓力坦誠相見,一個個應聲而破。股市市值在人世間瞬間蒸發$5 trillion USD,那斯達克中箭下馬與高點相比足足摔落四分之三,幾十萬個工作機會撤離矽谷。留下的公司,算是兵荒馬亂中的小綠洲,迎著沙塵暴猶風姿錯約。我在dot-com泡泡破滅後的幾個月,拎著一只皮箱,從台北來矽谷找工作,看著高速公路的車流量以個位數計,除了年少不經事之外,有的就是匹夫之勇。
如今來到第五家公司,經歷五個產業。途中遇上2008金融海嘯後的裁員一波又一波,2019年又因新冠病毒Covid-19的風聲鶴唳,矽谷再次掀起狂風巨浪,裁員有如骨牌效應,應聲而倒。在與新冠共存在家工作的近三個年頭,人類的生活與工作方式繼工業革命後已徹底改變。
在矽谷的這些年,讓我在一波波的裁員風波中,能乘桴浮於海的一葉扁舟,得以在大漠中的綠洲續航的維生工具,是資料科學Data Science。資料科學這名號,是我在唸書時期聽都沒聽說過的。所謂的時勢造英雄,資料科學在本世紀算是其一。
這期間待過的公司,在灣區Bay Area的地理位置上,往南走不離開聖荷西San Jose,往北征不離開舊金山San Franciscon。依逆時針方向,從南灣聖荷西,一路往北北東到中半島紅木市Redwood City,是我的第二家公司。再一路往北北西到舊金山,是我的第三家。又向南折回中半島帕羅奧圖Palo Alto,第四家。最後回到南灣的庫比蒂諾Cupertino,第五家。通勤的動線至此就是一個不規則的圓,像極了二十世紀初畫家達利筆下柔軟的時鐘,有一個美好的名字叫做『記憶的永恆』,軟癱在灣區上是我在矽谷的塗龍時間。倒是現在的辦公點,是一個不可思議的絕美甜甜圈圓型建築。如果把我過去在矽谷待過的幾家公司市值全加起來,那差不多是甜甜圈的一個五度角。
軟癱的時鐘指著當年在矽谷的第一家公司,最刻苦銘心的,不是沙塵暴後仍屹立的電商綠洲有多了得,也不是通勤公路變成像飛機場跑道那樣空無一物的心驚,而是當年從公司的這一棟樓走到下一棟樓,在樓與樓之間的停車場,數著一台台俊美的保時捷Boxster。不管停車場上有多少雙B和Lexus,都只是蓮花跑車Lotus旁的小小花絮。這家電商,當年在矽谷灣區是如此霸氣,那些跟著電商IPO的元老們,也確實財富自由,安全下莊。
當年的 eBay - Kids to Work Day - 公司在這一天會卯盡全力討好員工和他們所帶來的親朋好友。每個在周年慶來公司玩耍的小孩,公司都會現場拍一張大頭照,製成員工證,規格就和一般員工的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