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與被看之間的距離
導演:基度沃塔諾Guido VOTANO
主角:費德里可Federico Bassani、馬提歐Matteo Barilli
【小星星。眨眼睛】是一部紀錄片,描述【聽見天堂】這部義大利電影錄音師米可曼卡西Mirco Mencacci小時候聽障生活的電影,過程中,【聽見天堂】導演希望能夠在電影裡加入由真正的盲童飾演的角色,於是擔任選角的基度沃塔諾在義大利各地的選角過程,發現兩個八歲大的小孩費德里可和馬提歐的真實生活,同時身為紀錄片導演的他,開始著手記錄他們的生活點滴。
【聽見天堂】講的是一個發生在七十年代的盲童就學的故事,來到2007年,三十年後的義大利,視障生的環境已經改善許多,學校也不再像【聽見天堂】般,拒絕視障童入學,也有老師會輔導盲童隨班就學;但是這樣的環境改善,並不代表人們對於盲人的觀念及對待方式有所改變,許多問題仍然存在。【小星星。眨眼睛】並不像一般DVD收錄的電影幕後紀錄片,電影本身雖然是來自【聽見天堂】電影的幕後選角過程才誕生,但是沒看過【聽見天堂】,無損於看這部片的樂趣,兩者分別獨立看都能成立,搭配著看,相互補強,更有另一層的體會。
紀錄片的原則之一,是以忠實與客觀立場,用攝影機鏡頭反映主題,【小星星。眨眼睛】雖然側寫【聽見天堂】籌拍時,遇見的兩位男孩真實生活,但是影片的時序,明顯地是回頭拍這兩位男孩過去的成長,再導引到現在拍攝的情形。【小星星。眨眼睛】兩位盲童—費德里可和馬提歐,費德里可住在羅馬,馬提歐住在北義大利,於是導演花了六個月的時間,穿梭在兩地兩個男孩的生活,呈現彼此間不同的家庭、教育、生活態度、潛能開發與成長經驗。
【小星星。眨眼睛】在紀錄這兩位男孩的生活時,相較於其它被拍攝的視力正常孩童,會不自覺地看著攝影機,費德里可和馬提歐的茫然不知鏡位所在,常會有劇情片式的樂趣出現,像是寫「我的媽媽」形容媽媽常打他,讓他總有一天會打虐童專線,玩大富翁被虧流淚,或是滑雪時的上坡容易下坡難,甚至馬提歐也是盲眼的妹妹,一直在開關電燈及愛玩自己轉圈圈的遊戲,最驚人的是最後費德里可和馬提歐來到片廠,兩人一拍即合的玩著玩具,那段「隱形人」和「用念力看見壞人」的台詞,如果一個盲童講出這樣的台詞,那相當驚人,不知導演與攝影師等了多久,才讓他們講出這麼貼切主題的對白。我不知道這是巧合還是安排,即使是安排好的,我也能接受,或許這樣的效果,是為了讓紀錄片可以讓許多觀眾親近,進而體會盲童生活的點點滴滴。
在看【小星星。眨眼睛】的過程,我常會不自覺得想:如果今天主角不是這兩位可愛的小男生,我是否還會覺得這部紀錄片好看??除了盲人生活的困境描寫,兩位盲童的故事,讓人不捨的是他們還在成長過程,費德里可和馬提歐很可貴的是在於他們父母親的教養態度;面對生命的殘缺,與成長的阻礙,弱勢族群議題常會讓觀影的我有著「罪惡感」,但是【小星星。眨眼睛】藉由費德里可母親的口中,明白地說不要去問他們是否看得見或聽得見,這樣只會讓盲童及家長更為難過,他們也是正常人,一樣擁有受教權力,不應該藉由不同的標準來審視、學習。 「再怎麼心疼,也絕不能因為一時心軟就對他們百依百順。」、「他常常會利用自己的眼盲來博取同情,他懂得利用這優勢」,父母親再怎麼愛孩子,都不可能照顧到老,如果此刻不讓他們像一般小孩子一樣,學習自己長大,等長大之後,又有誰會來同情他們。於是當銀幕上,對於一般人簡單的學習過程,他們都必需花費加好幾倍的時間來學習,【小星星。眨眼睛】紀錄片所傳達的不僅是盲人生活的奇觀,更多的是展現了生命的韌度,及人願意藉由「學習」讓自己生活更好的毅力跟努力。
「不像一般人是用眼睛來評斷美醜,他們是用雙手來定義物件的美醜。」不是每個小孩都是亮眼的北極星,滿天星斗裡的小星星明了又滅,他們依然在銀河裡存在著,【小星星。眨眼睛】雖然名為紀錄片,但影片沒有過多的解說,和個性化的手法,連面鏡訪問也盡量減到最少,觀眾等於是在電影院裡,「看」著攝影機在「看」這兩位小孩;它不義正詞嚴的為盲童伸張正義,影片只是簡單的將許多生活化片段呈現在銀幕上,「以前帶他出門,外面的人看到他,就會竊竊私語說:『那小孩子是瞎子!』然後快步離去,好像『瞎』是一種傳染病。」-這樣對盲人的刻板印象和錯誤觀念造成的傷害,更勝於盲童對於未知事物的恐懼;去除懼異心態及污名化想法,或許才是【小星星。眨眼睛】想要提醒觀眾的最重要的目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