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談政治那篇裏,談到過政治是什麽,是個龐大到無法准確定義的詞語,一般我們只能意會它的意思。中國文化本身是極端片面的,從數仟年前就圈定了範圍,因而對政治的理解也就更加的狹隘。
數仟年的王權社會,消滅個人人性的文化特徵,讓中國人對政治的理解集中在政客身上。我稱之為宮庭政治觀。即使到了今天,這個觀念也沒半點改變。對政治的理解完全還在政客身上,這是過去王權政治觀念的延續。他們認為,政治就是政客的想法和行為,雖說這個說法稍顯極端,卻和事實是比較接近的。因而,一談起政治,目光守全集中在政客身上。中國帝王的權力,在地球範圍內是最大的,沒辦法,還是文化,政教合一的性質決定把宗教權力與行政權力集於一身。多數人把中國文化能夠延續數仟年,併且牢不可破,歸結於特殊的文化,是忽略了中國權力意識的宗教本質。帝王既是國王也是教主,也只有宗教才有如此強大的思想箝制力。
於是,華人圈子一談起政治,必定是滿屏的政客。併且他們至今仍把政客與帝王劃上了等號或者近似號。由於缺乏對現代政治的理解,他們眼裏,總統與主席區別不大,商人與媒體都互有派別,不符合他們認知的都別有用心。但絕大數人眼裏,政治與普通民眾,是關繫不大的。他們熱忠去分析和談論政客和想法和做法,併對其進行擴展,洋洋灑灑的指出背後的所謂邏輯和後果。對此,我只能發笑。
政治是群體行為,併且是地球上規模最大的群體行為,政客只是政治的最錶象。舉個例子,來說明一下吧。在上個世紀五十年代,中國出現過一次鬥地主運動,目的是執政者想把所有人的資產都沒收。由於中國的特殊國情,這樣一個荒唐的目標竟然真的能實現。但整個過程卻是不可控的。起初,目的只是沒收財產,手段是發動所有的貧民對富裕階層展開圍剿,這也這場運動能夠實施的動因。運動開始,這些貧民開始以國家的名義對富裕者進行批鬥,同時沒收財產,其中無數的偷盜搶掠。然後,貧民中的不良分子開始把運動升級,出現了嚴重的人身攻擊,已經屬於私刑性質了,人命開始被收割。這些其實併不在執政者的考慮範圍之內,但出現了,就要解決。政治目標不能改變,那就只能為這種行為正名。但正名又沒有合適的理由,那就編造理由。侵犯行為在官方層面就得到了肯定。同時,文宣部門與法律部分開始跟上,把富人文宣成為十惡不赦,用法律給侵犯行為撐腰。於是,運動再次升級,惡的底線不斷被刷新,全民有恃無恐的參與到了對地主富翁階層的迫害。迫害最後進行到了完全非人性的境地。人類幾乎所有出現過的刑罰,都被集中的施加在地富階層身上,全民呈現出野獸形態,滿門抄斬、全家活埋不過是其中不起眼的手段。由於大規模無人性的迫害已經形成,為了防止被侵害者的報復,配套的政策不斷出臺,把整個地富階層乃至他們的親友,全部打入地獄,幾世不翻身。整個過程,主導者,完全是那些不斷湧現出的底層殘忍,而上層不過是不斷為其行為正名。但事件整個的發展卻完全不是政客事先全盤規劃好的。這就是政治的可怕之處,一個原因經過群體的放大之後,永遠無法去估計它的人性底線在哪裏。而中國人說起來這個事情,最終只會把它歸結為執政者的個人能力,而忽略整個群體對它的主導作用。
林語堂總結過中國人,說他們身處底層,卻有著統治者的思維。這其實也正是權力意識的宗教錶現。但單單討論政客是極其片面的。政客的想法與做法甚至都是隨機和無法預測的,但這種隨機與無法預測經過群體民眾的放大之後,產生的影響才是關鍵。中國產生太多太多的弱智與荒唐,殘忍與野蠻,併不是執政者太無人性和無知商,而是群體把執政者的某個隨機理念放大執行到了這個地步。但民眾卻永遠不會為這些行為背鍋。帝王政治理念,所有的錯誤歸於一人。當然,文化特徵裏,殺人併不是罪,殺一人是盜,殺億萬人,那是王。
到了全球化的今天,中國人的這種政治觀念放在國際平臺上,就成了笑話。他們繼續評判和攻擊者形形色色的政客,併把這些政客的行為視為政治的全部內容。而在權力受到約束的今天,政客的行為,其實是更加群體化的。個人意誌在整個氛圍之內作用不大,只作為政治運行之後的結果出現,當然,這個群體的概念,需要不同的區分。
我是從來不願提政客姓名的,在糟糕的環境裏,無論是誰作為執政者,他的行為都是個人意識的隨機,妳無法預測他下一步會做什麽,但有一點是肯定的,環境越壞,無論做什麽,都是無法預料的慘烈結局。併且,不必去追究這個執政者是誰,因為有這樣一個群體,所有的事情,都能運行出同樣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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