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些前方传来的视频,禁不住涕泪长流。一方面,它带给我希望,对这个国家、人民的希望。另一方面,它让我更觉悲凉,人们付出了这么多,却换不来什么,也许迎来的只能是更严密的防范,更残酷的压制。
我确实悲观,万事悲观。但我恢复了发朋友圈。我不在那里发动态很久了,这几天突然恢复了表达欲,虽然都是一些转发的东西。尽管那是腾讯地盘,它可以随时收回,但好歹可以借用片刻。如果一直不说话,不就是把地盘让给了傻逼吗?
阿花老师昨天有个微博,我要引用下来:
“以前还挺文明的,也很少说脏话,怕自己像个刁民,现在自我定位很清楚了:我就是个刁民,我们全家都是刁民。”
重庆和成都骂战,重庆人“自诩”耿直,说成都人虚伪。成都人看不上重庆人,说他们流氓匪气。两个城市我都生活过,但重庆是关在象牙塔里,不闻世事,要说对城市的外貌还有些认知的话,对重庆人的性格就基本可以说一无所知。这几天细想前尘往事,也许重庆人的自我定位不是盲目自信。
我读书那时候,惊讶于重庆人讲话里的脏字之“脏”,不太能接受。比如一个看上去锦衣华服的年轻妈妈可以骂拉在手里的年幼的小孩子“龟儿子日你妈卖妈批”,迎面撞上,让我相当无语,而这并非孤例。班上仅有的一两个本地人,讲话也从来是以“我日”结尾的。可能就是这些原因,加上重庆那时候破破烂烂的,空气质量又差,使得我没有过一丝一毫要留下来的念头。如今回思,薄熙来案里牵扯进来的种种,黑帮和官商纠结缠绕,也确实有点儿像金庸小说里的江湖。
也许,这些正是“超人哥”的土壤呢。“超人哥”也不是孤例,这两天据说大量的重庆人拒绝下楼,拒绝做核酸。反抗并不激烈,但相比成都,或者全国大部分城市的人,已经算是有觉醒和血性地多了。
有一个视频,成都某人向国务院投诉当地违反20条封控,这投诉又返回到当地防疫部门。工作人员打电话解释,但这位哥哥非常厉害,无论人家怎么绕,他始终屹立不倒,坚持“你们就是违反了20条”这个核心,相当令人佩服。很多人转发,我也转去了大家群,没想到我姐说,翻来覆去就一句话,把人烦死了。我们因此展开一场大战,我哥说我是反动派,我说他是没脑子。我说你别指望社会回到六七十年前的态势,把我批斗倒了,你也跑不了,别望了你可是有海外关系的。他说你操心自己吧。我说我正操心呢,所以告诫你。
但你没办法在微信群里和粉红对战,因为他们确实身后有一个强大的祖国,他们可以随便给你扣帽子,而你受限于审查,很多话不能说。
不过我算是搞清楚了他们的逻辑。我姐之所以觉得烦,是因为她立刻将自己代入了防疫人员,加上没有什么逻辑思维和法制观念,她听起来那些废话就很有道理。比如防疫人员说,封控小区就是为了截断传播链,是为了大家好,她就觉得很有道理。对于投诉人反复问而防疫人员拒绝承认的“那你为了大家好就违反了“20条”和“9不准”的规定你说是不是“这句话,她就觉得很烦,油盐不进。
我哥是另外一回事,只看官媒,觉得自媒体都是扰乱视听的。他好像已经完全放弃思考了,属于那种以“爱国当信仰”的人,无条件信任国家,觉得做为个体,不应该对国家政策说三道四,否则就是反动势力。假装岁月静好,做个情绪稳定的大人,是人生要义。于是每次吵架,我都有句很恶毒的大招,忍了又忍,就是想问他:怎样做到把襁褓中的亲生女儿情绪稳定地送给别人?
因为晚上一直关注、转发新疆的事,这篇日记是第二天写的,今天是第三天(11月27日),才勉强写完,有些事情已经忘了。人类,多么健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