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不被在乎」的痛苦,用「我的需求是被看見的」重新定義自己

2022/12/05閱讀時間約 8 分鐘
那日,有位曾來療癒過的女學員,再次預約了療癒。
而這一次的療癒,延續了上一次療癒的成果:她與長跑多年的男友,終於要步入婚姻!原本,這是一件開心的事;但是,她卻顯得有些悶悶不樂。因為,二人在討論婚禮相關事宜的時候,男友經常因為工作而心不在焉;一開始,她都抱持著同理的態度,但是在忍耐了多次之後,二人之間終於爆發爭執⋯⋯也讓她對這段關係是否要進入下一個階段,感到遲疑。
「他對婚禮的事情不太用心⋯⋯這讓妳有什麼感覺?」我問。
「也不是這樣說!他的工作是屬於業務性質,離開公司之後,還是要待命;如果主管、客戶有什麼需要,他就必須回應⋯⋯但是,真的太多次了,我需要他一起做決定的瞬間,他都不在。」她語帶矛盾地說著。
「原本的妳,是可以理解他的;但是,後來變成『和妳的需求』有衝突的時候,妳就無法再繼續同理他了,對嗎?」我化約地描述著。
「這怎麼會是『我的需求』?這是我們共同要去完成的事情,不是嗎?」她生氣地脹紅了雙眼。
「是!是的!結婚是你們二個人要一起完成的事情;我講得太精簡了⋯⋯我想說的是:妳理解他在工作上的需求,但是他沒有瞭解妳在『結婚』上的需求,一起去挑選婚紗、去看場地,並且在討論之後,一起做決定⋯⋯之類的,不是變成讓妳單獨做決定,讓妳承擔決定背後的責任。」我補充說明。
「對啊!我們不是應該從現在開始練習當個『生命共同體』嗎?」她高昂地說。

「這種沒有被納入的氛圍,給妳的是一種不被在乎的感覺嗎?」我詢問。

「ㄜ⋯⋯ㄜ⋯⋯好像⋯⋯是吧!」她愣住之後,想了想,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不被在乎,特別是不被『在意的人』在乎,的確是會讓人感到不舒服的;即使妳知道對方無法展現出在乎的原因⋯⋯這是可以同時存在的。但是,如果妳因此而拒絕、壓抑了自己的感受,那就會讓原本可以藉著自然流動而釋放的難過,因著壓縮而變成痛苦和憤怒。」我緩緩說道。
「我就是不想要這樣啊⋯⋯」一時之間,各種不同方向的情緒傾瀉而出;有想要給自己的憐惜、給男友的包容,但也對自己的情緒反應感到氣餒。
「沒事的!有任何情緒感受都是可以的。」我的眼皮緩緩開闔。
。。。安靜的片刻裡,她和自己的情緒在一起。。。

「過去,有過類似的經驗嗎?也許是⋯⋯小時候,爸爸或媽媽,有答應過要和妳一起做些什麼事情,但是後來沒有履行承諾;或是⋯⋯」我會這樣問,是因為她的情緒相對澎湃,是舊傷口被碰觸到才會有的反應。
「不是!是他們一直缺席⋯⋯他們從來沒有出席過所有我認為重要的典禮。」還沒等我說出另一個例子,她便不假思索地給出答案,眼淚也隨之滑落。
「是這個路線啊⋯⋯」我點了點頭。
「我的最高學歷是碩士。妳知道他們只參加過哪一場畢業典禮嗎?他們只參加過幼稚園的畢業典禮。國小、國中、高中和大學,甚至是研究所,他們都沒有來;我一直以為,對他們來說,擁有好的學歷是重要的、令他們感到驕傲⋯⋯但是,他們似乎一點也不在乎。」她的眉頭緊緊地皺著。
這些典禮,對她來說象徵著階段性成果的重要時刻;但是,爸爸和媽媽從來沒有用行動表示過支持和讚許。甚至,在選擇科系、系所的時候,爸爸和媽媽也不曾依照自己的生命經驗和對女兒的認識,和她在一起地傾聽想法、進行分析和給予選擇的建議。

此時此刻,她意識到這些「不曾被滿足的需求」,並且進入這股不曾被體驗的哀傷;然後,在深度地感受這股情緒之後,正視並接受了自己的需求。

隨著情緒的翻攪,她看到越來越多一樣象徵著「我是不被在乎的」的種種記憶。例如:國小低年級的時候,她便展露出繪畫的才能,更在老師的邀請和培訓之下參加比賽、獲得佳績;但是,爸爸和媽媽不僅沒有任何口頭和實質的讚賞,也不願意支持她繼續發展,即使她興高采烈地拿回獎狀和裱了框的作品。
「我真的很希望他們可以多看我一眼。」她的眼淚撲簌滾落,而我也安靜陪伴,讓她好好地與自己在一起。

「我渴望『獲得爸爸媽媽的肯定』,是很正常的⋯⋯」她一邊擦眼淚,一邊肯定了自己的需求,雖然語氣還是有些怯懦。
「是啊!是很正常的。做得很棒,卻沒有被肯定,會感到難過,也很正常;而你現在正在練習對『另一個妳很在乎的人』,也就是即將成為先生的男朋友,表達這樣的需求⋯⋯一開始,會害羞是很正常的;在對方沒有給出好的回饋的時候,感到生氣,也是很正常的!」我笑笑地說。
「妳說了好多次『正常』!」她笑了!
「對捏!」我也笑了!
「可能是因為『之前的我,認為自己有這些需求』是不正常的吧!哈哈哈!」她整個笑開懷。
「那現在的妳可以有這些需求嗎?或者,我們先不要用『全有/全無』來定義,試著用『百分比』來感覺呢?」我在趁勝追擊之後,看見了她眼裡的生疏,於是轉換思考的方式。
「嗯⋯⋯大概是40%吧!該怎麼說⋯⋯我剛剛只是稍微想像一下『提出需求』的畫面而已,就覺得很恐怖。」她尷尬地笑著。

「因為『提出需求=被拒絕/被忽視』,對嗎?」我試著理解。

「對啊!聽妳這樣講,我覺得更害怕了⋯⋯」她往後退的身體,縮進椅子。
「嗯⋯⋯我們來想想幾個好的例子吧!譬如說:今天,妳為自己預約療癒,因為妳不想要再繼續因為同理別人而忽視自己;妳終於向男友提出『一起做決定』的需求,雖然是用爭執的方式,妳比較不喜歡⋯⋯這些都是看見並捍衛自己的需求的行動!」我在她前面的敘述中,找出二個例子。
「嗯⋯⋯好像真的是這樣。」她的腰微微挺起。
「我很常聽到學員會說『全世界都沒有人理解我』;但是,我總會說:如果,連『自己』都不理解自己,那就真的『一個人都沒有』了⋯⋯套在妳的身上,那就會是『妳要先理解和支持自己的需求』,然後不因為別人的反應、能夠滿足與否來決定自己是否可以有這樣的需求⋯⋯」我停頓了一會兒,確保她有跟上。
「嗯⋯⋯」她點了點頭。
「畢竟,別人不能立即滿足妳提出的需求,可能的原因有很多種,例如:時間、金錢⋯⋯不一定都是沒有意願;我相信,妳在與男朋友相處的時候,妳會很願意滿足他的需求,但也會有因為疲累、需要再多存一點錢⋯⋯,然後不能立即滿足的時候吧?」我用非常常見的互動來讓她理解。
「嗯⋯⋯當然會有這樣的時候啊!」她很有共鳴;而來到「看到各種可能性」的層次,代表著她已經不再被情緒的漩渦帶著走,而是可以理性和感性並行地進行思考。
「我能理解:妳的童年經驗,讓妳感受不到爸爸媽媽的意願,所以妳會直接認為他們是不在乎妳的,而那不僅令你感到痛苦,也讓妳沒有建立起正視需求的心理慣性⋯⋯」我的二個拳頭在空中比劃。
「我有『不要看見自己需求』的習慣啦!」她苦笑。

「那就練習『看見自己的需求』吧!」我堅定地說。

「嗯!好!」她也用大力點頭回應。

「關於婚禮,妳覺得迫切想要滿足的需求,是什麼?」我馬上開始出回家作業。
「其實⋯⋯我沒有很想要辦婚禮,我想要簡簡單單、在幾個重要親友的陪伴下,去戶政事務所辦理登記,就好。」她不好意思地說出真正的想要。
「這樣也不錯啊!那妳有跟男友說過嗎?」我接著問。
「沒有⋯⋯我覺得他應該會想要有婚禮;或者,他的爸爸媽媽會希望有婚禮。」她支支吾吾地說。
「這樣說吧⋯⋯嚴格講起來,你們都沒有溝通出對婚禮的想法;妳沒有說出自己的想像,他也沒有說過他想要什麼樣的婚禮⋯⋯有二種可能:❶他的想法,和你一樣,❷他想要婚禮,但是盛大的程度是可以討論的。但是,這二條路的前提都是『妳要表達自己的需求』,不然你們是不可能討論出一個二個人都想要的婚禮的,對吧?」我開出二條路徑,讓她進行思考。
「是!我知道我要怎麼做了!」她的姿態,貌似是要馬上詢問。
過了一陣子,她傳來一張照片,裡面有她與男友、好朋友和家人,地點是在戶政事務所;原來,男友(現在應該要叫老公了!)也沒有想要辦婚禮,他們在完成登記之後,一起到一間喜歡的餐廳去用餐⋯⋯這樣的形式,是他們在討論過後、一起徵得雙方父母的同意的。
而讓她感到驚訝的是,她的爸爸媽媽,在得知女兒的想法之後,竟然直接給了她一本存摺,那是爸爸媽媽從很久以前就幫她存的一筆錢,整個讓他受寵若驚。

看到她的心境和處境有這樣的轉變,我感到很開心!
在進入婚姻之前,她可以撕掉「不被在乎」的負面標籤,在與男友/老公的關係裡練習「在乎自己的需求」,然後建立起「我是被在乎的」的自我認知,真的是很棒的一件事情!
最後,歡迎訂閱本專欄;若有需要,也歡迎預約療癒。
「內在小孩轉大人」將書寫在生活中和內在小孩扯上邊的事,可能是我自己的事,發生在我和太座之間、或是與孩子之間;也可能是孩子的事,發生在和我們之間或與同儕之間。總之,包羅萬象因為「從生活中所發生的事,抽絲剝繭之後找到引發不舒服感受的源頭」的這檔事,真的太好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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