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勃狄倫後來對外界稱呼他為“抗議歌手”表示反對。他寫《答案在風中飄》時候,據說想贏得某個熱衷抗議的女歌手的注目。哪知道這首歌讓他聲名鶴起。幾成那場抗議運動的代言人。這顯然有違初衷。抱有某種私心,結果卻被公開成偉大之舉。說不定讓人尷尬。
當然藝術家都怕被歸類。尤其像鮑勃狄倫這樣的人。當年他被定位為一把木吉他唱根源布魯斯的傢伙,忽然就電聲起來。突然到很讓歌迷們膛目結舌。我不知觸發點是不是因為他那時候幾首民謠被搖滾樂隊比如飛鳥樂隊翻唱都唱紅了。有點肥水不流外人田的看法。不過比之尼爾楊,鮑勃狄倫其實並不算離譜。
我其實不大喜歡鮑勃狄倫自己唱。他的嗓子實在太難聽。那種煙熏嗓子,又不如湯姆威茲那麼純粹。鮑勃狄倫的聲音又沙又啞但又不時尖利。他唱自己的歌我甚至都聽不出什麼旋律感,差不多一個調調。但可以確定的是,只要被人翻唱,都非常之好。
我最早買過一張打卡CD,不懂英文,只看懂鮑勃狄倫這個名字。封面上一個風度女子手插在褲子裡走在雨後磚砌的長街上。結果一聽,全是女聲。翻唱的鮑勃狄倫。美輪美奐,有點像齊豫。等後來真聽到鮑勃狄倫,就有點不知所措。那時候市場上忽然出了很多鮑勃狄倫的專輯。我也基本係數拿下。我買東西有點神經質,不買則已,一買就要買全。但食多不化,以致很多年後,幾乎不聽鮑勃狄倫。直到他好老的時候,慢聲細語,悠悠揚揚的唱起一首柔美的歌。倒是聽得如癡如醉。棱角磨平以後,便是時間帶來的溫潤。即便我知道,這不是最好時候的鮑勃狄倫。
以前表揚一個歌手,會說他的詞寫的比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大師還要好。沒有想到,諾貝爾獎這次乾脆就頒發給一個搖滾歌者。我想鮑勃狄倫這樣的老鳥,早已榮辱不驚。他已經不需要諾貝爾的肯定。反而讓諾貝爾獎這檔子事情,變得有那麼一點浮躁——他們是在博眼球嗎?他們是在找話題嗎?這個時代文學多麼的寂寞,何至於要找歌者為此歌唱。
至於鮑勃狄倫,確實不以為意。據報導,他的回應方式只是在自己的演唱會上加了一首歌而已。越是特立獨行,越是要保持冷靜的態度。倒是我們這些與之俱老的聽者,已經慣性保持對於這個時代的輕蔑。在我想來,被槍花樂隊翻唱的《敲開天堂之門》這首歌的詞,也許是對於所有的嘩眾取寵是最好的回應:
媽媽。替我摘下這勳章吧,
我再也用不著它了。
夕陽的光輝正在消失,晦暗難辨。
我想該去敲天堂的門了。
媽媽,替我把槍埋了吧,
我再也無力向他們開槍,
那連綿的烏雲正向我靠近,
我想我該去敲天堂的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