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手抽出《閒情偶寄—妖顏惑眾/重讀李漁叢書》,先生說這系列一共三冊,他當時隨手挑了這一本。我沒看過李漁的著作,只知道他是清代戲曲家,不瞭解戲曲的我,翻一翻長長見識也好。
余秋雨的長序簡介李漁的成就與《閒情偶寄》,便於讀者進一步瞭解李漁和李漁的成就。原來《閒情偶寄》一共六卷,卷一詞曲部、卷二演習部流傳較廣,談論戲曲創作理念等等,其餘聲容部、居室部、飲饌部和頤養部,看似李漁對生活起居的看法,他家境優渥,食衣住行的講究想必可觀。
《閒情偶寄—妖顏惑眾/重讀李漁叢書》是卷三聲容部,全書分為四個章節,再細分幾個小段。內容大致為:左頁一段李漁《閒情偶記》原文,右頁是今人文字(沒標明作者),至於左頁、右頁為何配在一起,老實說我翻閱幾次依然不明白。或許沒有關係也是一種關係,或許編輯另有我未能掌握的脈絡,可惜本人悟性欠佳,以致枉費編輯一番苦心,媚眼拋給瞎子看。全書五顏六色,印刷尚稱精美,字少圖多,字體忽大忽小,部份句子或綠或橘,搭配著繽紛的照片、圖畫,與其說是一本書,其實更像廣告文案,可惜不知賣什麼,讓我有點失望。
標準低一點,天下沒有不可讀之書。尤其,不合我的胃口未必不值得讀,從任何書籍都能學到什麼,可能是我該練習的課題,若能多方學習,也許我日後會增長一點智慧,朝聞道夕死可矣,求知永不嫌遲。
突然有一句話吸引我:「莫札特永遠想念毛主席。」我狂笑不止,張飛打岳飛不夠看了,從數百年前的歐洲穿越至近代中國,也是文化交流吧。原來這是多年前中國電影《巴爾扎克與小裁縫》裡的一句對白。文革期間,下鄉知青工餘拉小提琴解悶,演奏莫札特的曲子,但群眾想聽革命歌曲,知青靈機一動,說這一曲叫「莫札特永遠想念毛主席」,農民聽了很高興。玫瑰不叫玫瑰依然芬芳,然而,在特定的時空,「莫札特永遠想念毛主席」可能比「D小調協奏曲」好聽多了,這件小事只是荒謬時代荒謬事的冰山一角,微不足道,雖說每個時代都有每個時代的痛苦,惟某些時代的疼痛似乎更多一點。說不定毛主席壓根不介意莫札特想不想念他,但顯然那些農民很在乎。某些時期的正常情況,放置其他年代有時顯得荒謬無法理解,儘管少見但並非絕無僅有,不只是文革而已。
我對文革認識不多,大致聽說幾位作家、學者遭遇令人無法想像的磨難。動亂時代裡的渺小個人,誰能為自己決定什麼?只得任憑覆雨翻雲手操弄,賢愚肖與不肖,同樣在時代之下覆滅。我雖同情卻未必糾結,畢竟事不關己,無法感同身受。古往今來,人間苦難太多太多,多到後人不知所措,一聲輕嘆似乎都有涼薄、消費痛苦之嫌。
我翻看封底,購於商務印書館,將近三十令吉,忍不住嘮叨:「這種書以後別買,圖書館借來瞧瞧就好。找不到就算了,反正也沒損失什麼。」幸而先生也認同。人到中年,即使做不到斷捨離,少買幾本書倒是不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