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真心換絕情(上)
自星期一晚上的電話後蓁瀲再也沒有收到後續的消息，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曉歆都沒有再提過這件事，子月跟佳佳也是，像完全沒這回事一樣。
或許曉歆的心情已經好些了，不用出去喝酒發洩也好，能省下一筆開銷，蓁瀲如此安慰自己卻無法掩蓋內心的失落。
那為什麼不告訴我呢？就算只是一句不去了也好啊？
蓁瀲好不容易才調適好自己的心情，卻沒想到居然會在星期五下課，收到曉歆的通知，「地點我發給妳，七點門口見。」
欸？這麼突然的嗎？
蓁瀲還來不及反應，曉歆卻轉過身扔下一句，「好好打扮一下，今晚不醉不歸。」
直到曉歆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盡頭，蓁瀲才會意過來，連忙趕回家梳妝打扮，粉底拍到一半時窗戶傳來被推開的聲響，原來是魑虞回來了。
「我餓了。」略嫌高傲的語氣，看樣子是虞。
蓁瀲頭也不回地說：「等一下，我在忙。」
見蓁瀲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對著鏡子不知道在忙些什麼，虞很不是滋味地踱步到她面前擋住鏡子，並再次開口：「我餓了。」
「好啦好啦！真是的……」蓁瀲不情不願地放下粉撲，將虞抱到面前閉上眼，「吃快點，我趕時間。」
虞慢條斯理地伸出舌頭，細細地舔著她的雙唇，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蓁瀲感覺嘴唇都要被舔破了，虞卻完全沒有停下的打算。
逼得蓁瀲只能將她拉開，「夠、夠了！先這樣……」
被蓁瀲放回地面，虞一邊舔著毛、一邊用眼角餘光觀察她。
有別於平時上課簡單俐落的褲裝，蓁瀲換了件小露香肩，上頭沒有過多綴飾的黃色小洋裝，顯得特別青春洋溢。
「妳如果要穿這件，妝不要畫太濃會比較好看。」
蓁瀲一愣，「妳……懂化妝嗎？」
「我不會化妝。」虞伸了個懶腰又說，「但我看過的人比妳一生遇見的還要多，至少能分辨好看或不好看。」
「但妳突然要我換妝容……」
蓁瀲口頭上抱怨，卻乖乖拿起手機搜尋淡妝教學，見她這心口不一的模樣，虞也沒調侃她，只是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
「今晚又有聯誼嗎？」
「不是，今晚是和曉歆他們去喝酒。」
「不是聯誼妳這麼努力做什麼？吃飽太閒？」
面對虞的質疑，蓁瀲只是聳聳肩，「曉歆叫我好好打扮一下。」
「她叫妳打扮妳就……」話還沒說完，虞狐疑地瞇起雙眼又問，「有誰會去？」
「不知道。」被虞接連的問題搞得有些心煩，蓁瀲嘆了口氣，「因為她心情不好，大家才陪她去喝酒的，妳不用這麼擔心啦……」
為了讓虞放心，蓁瀲把星期一晚上發生的事，仔仔細細地說了一遍，卻沒想到這舉動不僅沒讓虞安心，反倒讓她像碰觸到什麼開關般炸開毛。
「不行！妳不准去！」
蓁瀲不解地眨眨眼，「為什麼？不過就是喝酒！之前我出去喝酒妳也沒阻止我啊？」
「妳之前出去喝酒不也出事了嗎？」虞斬釘截鐵地說，「總之，不准去！」
眼見問不出個所以然，蓁瀲決定換個方法，她將虞抱在懷中，討好地摸著她的毛，「拜託嘛……就一下下就好，我會在十二點前回來！也會跟大家一起行動！絕對不會再出事了！」
虞才不吃這套，別過頭又說：「不管！我說不准去就是不准去！」
「可是曉歆聽上去真的很難過嘛……上次我失戀的時候她也有陪我喝酒，這次該換我陪她了，好不好？拜託——」
被蓁瀲弄得煩了，虞乾脆掙脫她的懷抱，「說了不行就是不行！妳怎麼就不聽勸？那個女人……」
虞本要將曉歆私底下偷偷說蓁瀲壞話的事情說出，但一想到蓁瀲會因此受傷甚至難過，她的喉嚨瞬間如鯁住般，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她做不到，她不想讓蓁瀲傷心，但她也不希望蓁瀲對曉歆毫不設防。
「……那個女人才不是會對朋友掏心掏肺的人！她那可憐巴巴的模樣絕對是裝的！雖然我不知道她要做什麼……但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事！」
蓁瀲沉默了，她褪去臉上的表情，看向虞的眼神逐漸變得陌生而冰冷。
「……妳為什麼要這麼說？妳懂曉歆什麼了？」
被蓁瀲眼中的不信任所刺痛，虞張口想為自己辯解，「我……」卻礙於什麼也無法說，她只能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並重新組織語言。
「那我問妳，她曾跟妳說過自己的事嗎？現在她突然對妳說內心話，妳就不覺得奇怪？」
蓁瀲的眼瞳微微顫抖，虞所說的這句話，不偏不倚的戳到她的痛處，確實，曉歆從未說過自己的事，而她也對於曉歆突然敞開心扉感到既驚喜又意外。
這麼一想，確實有些古怪……
沒等蓁瀲想明白，虞的下句話瞬間將她打落谷底。
「她根本就沒把妳當朋友，這不過是妳的一廂情願罷了！」
蓁瀲忍不住大吼：「……夠了！妳憑什麼這樣說我的朋友？」
「妳的朋友……？」虞冷冷地笑了笑又說，「妳仔細的想一想，妳真的懂她嗎？」
「那妳又懂我什麼了？」
氣不過的蓁瀲說完直接甩上門奔出住所。
虞跳到窗邊，眼睜睜看著蓁瀲搭上計程車離開，夕陽照在她身上，將她孤零零的影子映得額外孤獨。
不消片刻，影子化一為二，一隻白色的貓在虞身旁坐下。
「妳不應該這樣跟她說話。」
虞看了魑一眼，冷道：「那你說我該怎麼說？難不成告訴她，我親耳聽到那女人說她壞話？還是告訴她那女人的氣比死老鼠還臭，九成九的心術不正？」
「……應該有更好的解決方式。」
「那你去啊！」這句話徹底激怒虞，她再也無法控制地大吼，「反正她從以前就特別偏袒你！你說的她都會聽，我說的就都是屁！」
望向氣得毛直直豎起、幾乎快成顆球狀的虞，魑輕輕地嘆了口氣，「……我知道妳很難過……但我們不應該浪費時間在這吵架。」
「呵。」虞冷冷一笑，「反正你就是乖寶寶，從以前到現在都沒變。」
魑瞬間一僵，湧上心頭的懊悔令他不由自主咬緊牙根，但他很清楚虞說這些話只是為了氣他，如果他真的生氣，甚至因此和她吵起來，只會浪費更多的時間。
於是他選擇不發一語，靜待虞拾回理智。
見魑垂著頭不再說話，虞也慢慢冷靜下來，炸開的毛漸漸落下，歸于平滑後她低聲說了句：「對不起。」
「我只是覺得……不管我說什麼、做什麼……他都會拒絕我，但我從來……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害他……」
虞的話語間滿是委屈，她真的不懂，她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她的付出老是不被接受？還是她做的不夠？那到底要怎麼做……怎麼做……
——才能被接受？
面對虞的失落，魑只是淡淡說了句：「不要被煞氣放大妳的情緒。」
「……嗯。」
虞輕輕地應聲，半晌後卻突然笑出來，「哈……突然覺得有點好笑……情緒明明是人類才有的東西，我們可是貓妖！就算再怎麼像人始終不是人……是怎麼會有情緒？」
魑沒有反駁，他以尾巴勾著虞，宛若人類互搭著肩，「……好點了嗎？」
「如果讓我逮到那女人想害真，我非把她嚇破膽不可！」
見虞已恢復平常的狀態，魑微微一笑，化作白色霧氣並融入她體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