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梅的裁縫店] 2020芒種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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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妳願意繼續接待這些孩子,我就把房子讓妳住,供應孩子的餐點,就是妳付給我的房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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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了梅園,在門口迎接我的不是曾老太太,而是一位貼身看護。她帶我入門,老太太已經坐在客廳裡面等我了。我在她的對面坐下,但她好像看不清楚我。

「夫人您好,我是阿梅。」

「妳來了……先喝口水,吃個點心吧!」

老太太指向桌上的花草茶和布丁,輕聲細語地說著。明明本人講話很溫柔的,柑仔店老闆學得太誇張了……

「妳一邊吃,一邊聽我慢慢解釋。」

「好!」我拿起布丁,用小湯匙舀了一口,哇,口感好綿密,跟我做的,截然不同。

「妳喜歡小孩子嗎?」老太太問了一個完全不相干的問題,我一時愣住了。

我單身,沒有小孩,現場也沒有小孩子,突然這麼問我,一點也不像是閒聊的話題。我感到十分惶恐,不知道該說YES還是NO,深怕一旦答錯,我吃完布丁就可以馬上走人了。

沒有遲疑的時間了,我說:「嗯……我蠻會跟小孩子玩的,我常常被朋友說,我跟小孩子玩的時候,自己也變成小孩了……我不排斥跟小孩子相處。」我這樣的回答,好像回答得很安全,跳過喜不喜歡的YES/NO問句。

「是這樣的,如果妳可以答應我一件事,我就把小房子租給妳。」

天啊,陷阱又來了,萬一我答應不了,不就……

我故作鎮定地回答:「是,夫人請說!」

「小房子對面有間小學,你有注意到嗎?」有,我有注意到,只要跨過一座小橋,就可以從小學走到小房子,距離很近。

「其實,好多年了,我每週都會有一兩天的時間到小房子那邊,接待放學的小孩子。」夫人喝了一口茶,繼續說明。

「這些孩子,家裡單親,有時候,爸爸或媽媽工作不方便,來不及接孩子回家,或是臨時需要加班,無法及時為孩子準備晚餐。單親家庭,經濟上比較吃緊,有時沒有餘力讓孩子上安親班。學校老師知道這些情況,就會安排幾個孩子來我的小房子,吃點點心、寫寫功課,甚至留下來吃晚餐,等家長來接他們。人數不一定,也不固定是哪幾個人。

我以前也是單親媽媽,了解家長和孩子的辛苦,後來自己的孩子大了,我就開始了這樣的義務工作,免費接待這些孩子。」

我聚精會神地聽,沒想到,小房子擔任著這樣溫馨的任務。

「可是,我年紀大了,眼睛最近越來越看不清楚了,自己都得請看護來幫忙,沒有辦法去陪伴他們了。

我掙扎了好幾個月,一直期待情況會不會好轉,因為,我實在好喜歡這個義務的工作,捨不得就這麼結束。可是,醫生說,真的看不清楚了。就是啊,連妳現在坐在我的面前,我都看不清楚妳的五官……」

接著,曾老太太終於說出了最重要的那句話:

「如果,妳願意繼續接待這些孩子,我就把房子讓妳住,供應孩子的餐點,就是妳付給我的房租。」

孩子的話題,原來是要這樣展開……然後,我要帶小孩,一週有一兩個時段,從四點放學,可能到晚餐。

我的腦袋瞬間運轉得超快,點心、晚餐、放學、小學、單親、寫功課,這些關鍵字在腦中交替搜尋,比GOOGLE還迅速,希望可以搜尋到答案。

「夫人,我是蠻喜歡做點心、做料理的,但是,手藝實在不怎麼樣,這樣,可以嗎?」

我再怎麼妄想住進小房子,也不敢信口開河、胡亂答應,夫人這份心意,不能這麼隨便對待。

「這個妳別擔心,這些孩子很懂事,他們不是驕縱的孩子,他們很懂得感謝與珍惜,只要份量準備多一點,讓他們跟妳一起吃就可以了。照妳平常的料理,就可以了。」

我一邊點頭,一邊在心裡,慎重地接下了這個任務。

「夫人,我知道了,我答應妳,我願意接替妳,在小房子繼續招待這些孩子。」

「太好了,這樣我就放心了!妳還年輕,說不定會跟他們更有話說,妳要開裁縫店,說不定,他們也可以跟著學點什麼……」

聽起來,很有才藝安親班的概念。

「對了,有一件事,要特別叮嚀妳。

因為不想讓家長、孩子心裡有負擔,不想讓旁人投以特殊的眼光,請妳默默地做就好了,以平常心接待,也不對外張揚。」

「我知道了。」難怪,柑仔店老闆只知道老太太會出現,卻不知道去小房子做什麼事情。

「好,那我就把妳的狀況告訴學校老師,以後,就麻煩妳了!我在小房子,和許多孩子,度過了愉快的時光!」老太太看不清楚的眼睛,隱隱閃著淚光。

「夫人,謝謝妳,願意把這個任務交給我!」總算理解了小孩子的話題,也得到了兩者之間的關聯。

「好啦,這是小房子的鑰匙,前後門各一把,妳就找時間搬進去住吧!」

我從曾老太太的手中接過了鑰匙,鑰匙有點重量,被夫人握久了,暖暖的溫度,也緊緊包裹住了金屬,再透過我的手掌,傳遞進我的心裡……

「那麼,就交給妳了!」曾老太太微笑著,又捧起茶杯,喝了一口花草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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