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萬萬也沒想到,我現在,竟然在教兩個8歲的小孩拿針線手縫,而且,縫的是「抹布」!!
阿善已經吃完點心,她很有精神地說:「阿梅阿姨,老師說,我們明天要帶抹布去學校。我聽說,抹布不必買,可以用舊的衣服做,是真的嗎?」
「對哦,可以哦,我也經常把舊衣服剪成小塊,當成抹布,擦完髒了就丟掉。」
「那妳等一下可以教我嗎?我明天就可以帶去學校。」
「好,我找一下……」
我離開餐桌,翻了翻我的舊布堆,發現了兩條舊布巾,我之前拿來當洗澡毛巾,用了很久,但每次布都皺皺的,我又懶得燙平。這次搬家,我決定放棄,就把它們丟進了舊布堆,準備回收利用。
我想了想,這布巾是純棉的,布料又薄,小朋友手縫就不會太費力,是進化成抹布的好選擇。
「有耶,我找到了兩條毛巾,可以做成抹布。」我一邊說,一邊拿到她們面前。
吃完點心的小伶也說:「那我也可以一起縫嗎?」
「當然可以啊!」
她們兩人,自己默默收拾了盤子、杯子,自己洗好,放在瀝乾架上,動作快又俐落,真是乖巧懂事的孩子。我站在大桌子邊,一面靜靜看著,眼角泛著眼淚,另一方面,為她們準備著手縫的工具。
我想讓縫線變得明顯,也有點裝飾作用,所以挑了較粗的線、穿線孔較大的縫針,即使初學者第一次嘗試手縫,縫不整齊、針距忽大忽小,也都沒有關係,反而更有趣味。
她們個子小,大桌子太高,我們移到餐桌作業。
我教她們如何拉出適當長度的線、怎麼穿針、怎麼為線頭打結,然後,示範給她們看,怎麼進行最基本的平針縫。我讓她們用雙股線縫,縫線更明顯、裝飾性更強。
兩個小女娃看得聚精會神,躍躍欲試。
「好,換妳們了,試試看!」
第一次拿著針線,兩個人鴉雀無聲,好認真好認真。
「先縫完一條線,然後,繼續,縫完一圈,我再告訴妳們下一步……」
「哈哈哈,我縫得好醜哦!」「我的線歪來歪去……」她們兩個妳一句我一句,一邊縫一邊笑。我心想,這一條抹布,夠她們縫了。我起身,準備去熱湯,等她們縫好,一定飢腸轆轆了。
「阿梅老師!我縫好一圈了!」阿善舉手,竟然叫我老師……
我走過去看,不錯,縫完一圈,已經學會穿線、打結、平針縫、打結、剪線好幾回了。
「然後呢,對摺成三角形,然後,折的部分壓一壓……然後,沿著壓線縫一條……」我示範給她們看。
「跟摺紙一樣!」小伶發現。
「沒錯!另一邊也一樣,縫完兩條線之後,再叫我!」
「好!」
學會新的步驟之後,小小裁縫師又興高采烈地展開修業之路。
不知不覺,天色漸暗,路燈亮了起來了。
她們很厲害,真的縫好一條抹布了。
「哈哈哈哈,縫好了耶!我要拿回去給媽媽看!」阿善好開心。
「我也是!」小伶會帶回家送給爸爸使用。
「好了,妳們餓了,收起來,趕快喝羅宋湯!」我把湯端到餐桌上,把抹布的工具材料移到大桌子。
小伶盯著碗裡的東西問著:「什麼是羅宋湯啊?」
我把湯匙放進碗中,一邊解釋:「是一種加了甜菜根煮的牛肉湯,甜甜的哦!在歐洲,甜菜根可以拿來做糖哦!」
阿善依然低頭望著那一碗湯:「哇!顏色好漂亮哦!」
小伶已經舀了一匙入口:「真的,好甜好好喝!!」
她們真的餓了,湯匙的聲音叩叩叩叩地敲著湯碗。
我看著她們,一點也不像今天才認識的新朋友。這突如其來的抹布縫紉課,一下子就拉近了我和她們的距離,完全是我始料未及的。
我趁她們喝湯的時候,順便拿出織帶,幫她們的小抹布,縫上掛耳。小孩子做的東西,就是這麼天真可愛,連抹布都是。
啊!縫紉,真的是一門好療癒的手工藝啊……老少皆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