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纏戀後的二人世界》——王家衛監製作品，重回初戀的酸甜苦辣

《初纏戀後的二人世界》𝐅𝐢𝐫𝐬𝐭 𝐋𝐨𝐯𝐞 𝐭𝐡𝐞 𝐋𝐢𝐭𝐭𝐞𝐫 𝐨𝐧 𝐭𝐡𝐞 𝐁𝐫𝐞𝐞𝐳 1997

Dir:葛民輝

如果你跟我一樣是怪咖，或許你也會喜歡這部電影。

▍與王家衛共舞

《初纏戀後的二人世界》由葛民輝自導自演，他嘻嘻哈哈談論著導演是否要戴著一副墨鏡的問題，肯定是長時間跟王家衛接觸的結果，雖然這樣的「影響」到不知到底是好是壞。因「招牌墨鏡」的現身，監製王家衛的身分也不攻自破。葛民輝明顯學習、戲仿了不少了王的電影特色與風格，然而，最好笑的是，連拍攝進度也如出一徹地緩慢。但葛相比王而言，其作品更為癲狂不羈，在不按牌理出牌的嬉鬧節奏下，卻擁有著純愛式的青澀與傻氣，獨有的「怪味」倒是比王家衛平易近人多了。

影片開頭，葛民輝儼然「大導演」的模樣開始他的絮絮叨叨。《小鋼炮》、《五號公車上的骨醫館》、《AV大久保》一連串令人費解的名稱是正片前的劇本大綱，是未有釐清完整頭緒的片段。然而，他卻將這些怪奇的想法收錄在電影裡，一場場戲中戲，但與正片未有關聯，好似短片堆砌的過場，正餐附贈的額外小菜，少了它無所謂，多了則增添驚喜。

且論這種拍攝方式到底符不符合當時香港大眾心中拍電影的「SOP」，但打破第四面牆的新鮮感的確越看越有意思。電影裡葛民輝不時以自己的口白「出聲」，戲謔談笑人物們的行為舉止，與他們隔空對話，並把王家衛無數次被人吹捧抑或是嘲諷的經典台詞延伸到另一種境界。不論是忘情酒、無腳鳥、一分鐘、0.01公分、拍照減壽等等在王家衛電影裡至關重要的符號，都在本片裡裡成了另類的致敬和一種詼諧的共感幽默。

▍精神病工人與夢遊病少女

葛民輝將本片拆成上下兩段故事，在第一段，他沒頭沒尾創造出了兩個角色—患有精神病的清潔工人與患有夢遊病的少女，倆人無意間相遇並發展出一段似有似無的戀情。葛民輝嘗試拆除敘事的框架，將天馬行空的想法匯集而成，拼湊成一幅幅獨特樣貌；沒有邏輯，沒有原因，故事的一切都自然而然地發生著。亦如同愛上一個人般毫無理由。

其中最令我深刻的一段戲是，倆人在餐廳裡相望，工人凝視著對方，少女雖閉上雙眼卻不時眨眼偷望。此幕運用縮時攝影持續了好幾分鐘，如同這份初戀的小心翼翼在鏡頭下輕巧地被捕捉，溫潤如水，十分純情；但在鏡頭拉遠後我們才頓時驚覺，原來倆人藉由「借位」的錯覺，看似靠近，卻相隔遙遠，各自坐在不同的桌位。一切來得短暫，措手不及，但如此的幻影美夢也視同愛情裡的甜與苦，在曖昧氤氳的空氣下，諸多可能性悄悄的發散開來。

清潔工人和夢遊少女的故事突如其來，留下了過份的空白與想像空間。葛民輝雖設計工人的角色，但卻說連自己也不明白他究竟在想什麼。於是，他間接把「答案」丟回給觀眾，無法言喻之時，或許可以套用他在電影裡說的一句話：「有時候開始就等於結束，有時候不知道比知道好，有時候不清醒又好過理智。」

一廂情願也好，兩情相悅也罷，酸甜苦辣的瞬間是初戀的美麗與哀愁。

▍雜貨店老闆與前女友

第二段故事裡，一位雜貨店老闆十年來都發著同樣的惡夢，每每都夢見前女友要追殺他。十年前，他一聲不響的悔婚，離開了她。事隔多年，他把當初的婚戒轉送給現在的老婆，卻脫離不了活在前女友的陰影之下，成日幻想前女友要對倆人不利⋯⋯。

愧疚不散，陰霾始終。雜貨店老闆碰見許久未見的前女友只覺懼怕，但待她離去時，仍舊憶起當時戀情的甜蜜畫面。一起吃過的餐廳，倆人習慣的座位，總會點的蛋塔與奶茶。歷時多年，記憶卻永遠定格在那個美好午後。

在一場滂沱大雨裡，雜貨店老闆將傘遞給前女友，終於說出了虧欠十年的「對不起」，此時前女友的內心獨白這樣說著：「十年來我沒有為他流過一滴淚，這次也不例外。」

這句遲來的道歉到底代表了什麼，一切的怨念、不甘心、酸楚是否可以隨著這句道歉跟著一筆勾銷？但隨著時間流逝，人往前的同時，那些報復跟結果顯然不再重要。消失殆盡的愛情，剩下的無非是執著與不甘心的拉扯，沒必要再執著回憶與細數罪行了，曾愛過你就已足夠，而還有愛的人的才正是放不下的。

▍結語

《初纏戀後的二人世界》癲狂得令人困惑不解，有時卻又細膩得令人心頭上發酸。葛民輝憑藉著新奇的拍攝視角，實驗的精神態度，真摯的自我頗析，無不譜寫出愛情世界裡悲歡男女的樣貌，與此同時。也展現出奇思妙想下的另類姿態。

我認為喜歡抑或是討厭王家衛的影迷都不能錯過這部電影。尤其某部分受不了王家衛「裝腔作勢」、「文青做作」的人，我更由衷推薦。一部想起來不禁會莞爾一笑的可愛小品。

後記：

李維維當年是金城武的師妹，後來被王家衛相中拍攝本片。當時的她漂亮青春，完全是超級美少女來著！而金城武自《#重慶森林》後拍了很多邊緣性格的角色，像是《#墮落天使》、《#兩個只能活一個》、《#安娜瑪德蓮娜》等等，再到這部《#初纏戀後的二人世界》，完全在港產片裡開創了一條奇特戲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