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十歲中年婦女,今天回診表示身體很多不舒服。
其實明明這些不舒服也提很久了,也將她轉診到醫院做了檢查,但依然沒什麼問題。或許還真的是因為情緒的影響,以至於身體感覺發出很多訊號吧。
談著談著,她突然沉默了。
我也安靜了下來,讓診間的空氣暫時凝結。
突然她開口問了一句:”如果我先生生病,我沒送他去醫院,他怎麼了的話,我會怎麼樣嗎?“
這得有多大的勇氣才問得出口的問題呢?因此我也深思了許久。
”照顧了這個家大半輩子,真的辛苦你了。“我先說了這句話。
然後遞了衛生紙,因為她早已淚流滿面。
”沒有人會怪罪你的,但比較讓人擔心的是,你會怪罪自己一輩子。“再接著說了這句話。
她已泣不成聲,點了點頭。
進了精神科,總能經常遇到”家家有本難唸的經“這件事。
一個酗酒的丈夫,長期飲酒下導致精神病症狀出現,讓枕邊人長期活在恐懼下不得不來看醫生。
我也曾經很傻的問過:”如果不給他飯錢,讓他沒酒喝,能嗎?“
她搖了搖頭,沒說什麼。
等她哭完之後,我說他長期喝酒,肝臟、胰臟很快就會功能衰減,應該不會拖太久了,她才說其實去年才將先生送去醫院,原因是因為有腹水和腳腫,原來早就有身體狀況了,但先生依然很頑強的活著並且繼續喝酒。
”我想,我們就照顧好自己,至於先生的身體健康,可能已經不是我們有辦法控制得了。“我抑制了一些怒氣,吞了一些可能會不小心脫口而出的話。
”如果他怎麼了,不會是你的錯,別怪罪自己,你也有你的人生要走,是吧?“我接著說。
她點了點頭,出了診間,但我望著螢幕許久,無力感瞬間蔓延出來,不過很快又被後面的看診人潮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