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中年人的懷舊之旅(上)

每個星期三早上，妻固定和一群朋友到大坑登山，成員多是媽媽們，但另一半如果有空也會參加。

約1個月前，妻在山上提議說，大家因為各種機緣，有幸成為相交多年的好友，對個人目前的生活與想法，都有一定的了解，但過去呢？我們如何走到今天的？如果能各自整理出一些成長過程中具代表性的照片，舉行一個聚會互相展示、說明，一定很有意思。在場諸人一致附議，並很快的訂下12/29星期六為相聚日，地點本打算在Jan家，但因為那時剛好袁貞、富美買了中國風的衣服，便附帶｢規定｣屆時大家都要穿唐裝，如此便又想到玲如家裝潢非常中國，不如改去她家。

人到中年，會情不自禁地試圖了結「過去的遺憾」，也許是件做錯的事、也許是個辜負的人，或某些難以排遣的心靈創痛，想要彌補、想要道歉，或努力坦然以對。就像我在5年多前的追尋，據知一些親近的朋友也有類似的行動。而在檢視老照片時，難免回顧過往，心中的感受五味雜陳，想說也說不清。「啊！看那時多麼年輕啊！」於是便只有這句話了，然則，十年後再看，大概也還是這句話吧？

人類的文化，總是益趨繁複與精緻，當我們決定做一件事情後，也有同樣的傾向。妻一時興起提出的，只是個浪漫、粗糙的構想，然而到了自告奮勇出面彙整照片的絕佳執行者Jan的手裡，這個一群中年人的「懷舊之旅」就踏上了理性、感性兼具，細膩而又豐富的路途，使得所有預定的參與者都充滿了期待。

妻本有些中國風的衣物，我沒有。聚會前一週，她硬拉我到植物園附近的雅集，選購了件湘雲紗的具現代設計風的布扣對襟唐衫，它的售價不低，所以出手，當然是一穿上後就對了眼。可是12/29下午，碧惠來搭我便車赴約時，一看到就說：「好像演僵屍片的！」真個毒舌派！但她對自己的穿扮也不稍「寬貸」，說出門前，問兩個女兒再搭個什麼好？她們看來看去，一致回答：「毛巾！」因為：「怎麼看都像店小二，所以應該在肩上披條毛巾。」我們再順道去接malima和雯琦，後者見到我，先做昏倒狀，繼而「識趣」地說：「很漂亮！」我看malima仍是平常穿著，便問：「你怎麼沒穿唐裝？」這時妻才坦白：「哈！哈！被我騙了，只有規定女人要穿！」她還有別的理由，過一陣子我要去提親、參加小弟婚禮等等，正需要買件比較特別的衣服。Malima看了我的行頭，倒說：「我也該去買一件！」雯琦更毒了：「不行，你穿起來會像扛棺材的！」後來Jan說我：「穿起來仙風道骨。」由於她對美的鑑賞力，我相信一定說得很中肯。

3點多以後，大夥兒陸續到齊。Jan鄭重其事到戒慎恐懼的地步，她透過與提供者聯繫、溝通，每家選取約三、四十張照片，配上文案、音樂，製作成PowerPoint執行檔，COPY在筆電和隨身碟中，深怕筆電凸槌，請主人陳先生和我都要再準備1台。Jan另帶了電腦投影機，以客廳的一面白牆為螢幕。

機器搞定後，Jan才去換上中式服裝，一件桃紅色的改良式旗袍：「我訂婚時穿的！」此話一出，眾女嘩然：「真是太刺激人了！」二十餘年如一日的身材，可怕！

放映前，Jan先請妻說了一下這次聚會的緣起，然後發表簡短的感言，說為了製作這些檔案，每張照片看了不下百遍（好個認真的人），看著看著，感覺對每一個人都有了更深入的認識。接著她提出一個有趣的點子，請大家從第一張嬰幼時期的照片來猜人，被猜中的，要給第一個猜出的人一個吻。為了這個遊戲，Jan遂以流水號為每個檔案命名，如此便更提高了觀者的興趣與注意力。

即使是一起長大的夥伴，也未必能完全熟悉對方的成長歷程與內心世界，我們這群壯、中年以後相交的朋友，更無由參與他人的過去，因此那一張張照片引導著的，除了是一趟懷舊之旅，也是一趟發現、認同之旅，透過精選的相片、用心的文字乃至意在言外的配樂，看見的不僅是容顏的變遷、生活的滄桑，心路歷程也呼之欲出。

接續請看：一群中年人的懷舊之旅(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