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分時刻《01. 以菸會友》

六點整，床邊的鬧鈴如期響起。
夏日的艷陽就像是剛就業的青年，提早打卡，準時上工。
我起身坐在床邊，輕柔眼窩，回想昨晚發生的事情，至今仍不敢相信。

昨夜，那名女學生在接過我的香菸後，熟捻的手勢及書包內掏出的打火機，都足以證明──

白煙如雲霧繚繞般地，從她嘴角邊竄出，我看著她將菸蒂抵在纖柔的雙唇之中，緩緩地吸允起來。
她再抽沒幾口後，眼神瞄向我，冷冷地對我說：「大叔，你不抽嗎？你是打算買來燒錢的嗎？」

燒錢？

我望著自己手中的香菸，它正隨著星火的燃燒，一點一滴地縮短。
我突然才意識到她所說的燒錢。
我趕忙吸了一口菸，然後就像電視劇一樣，沒有優雅地將煙吐出，而是猛咳了起來。
我的肺仿佛被煙霧淹沒，呼吸困難，眼淚都快流了出來。

女學生見狀，悶笑了兩聲，像是一名老手看見新手拙劣的樣子，自然地笑出聲來。
不過，她並沒有用言語取笑我，而是將她嘴裡的濾嘴遞给我看。
然後對我說：「你只要壓一下濾嘴這裡，它就會變成涼菸，你會好抽一點。」

我按照她的方式，輕壓菸蒂上的濾嘴，在把濾嘴中的兩顆球狀物壓碎後，我再度深深地吸了一口。
這次我感覺到菸味裡滲透出清涼的味道，味道中帶了股淡淡橘子香，還有說不上的奶味。
不管怎麼說，這確實變好抽了。

抽菸期間，我和她不發一語。
我看著嘴邊吐出的白霧，仍舊很難想像，就這一瞬間，我學會了抽菸。
有那麼一霎那，我的內心浮出了一絲絲的罪惡感。
但是當我看著身旁的女學生比我還從容不迫地抽著菸，內心的罪惡感竟不知怎麼地突然消失了。

我不確定是不是抽菸真能影響情緒？在抽了幾次後，心情確實平復很多。
雖然腦袋有些恍惚，但還不至於產生幻覺。
我猜想應該是尼古丁取代氧氣所造成的。
待我冷靜過後，這時我才意識到──

「妳還這麼年輕，抽菸不好吧！」我竟不自覺地把內心的話說了出來。
她做出厭惡的表情看著我說：「真沒想到，才抽一根菸就把你這大叔的腦袋給燒壞了。」
我責備她說：「妳不應該這樣說，我是很在意妳的，畢竟妳還是學生吧。」
「抽著菸，教訓著別人，一點說服力也沒有。」女學生將菸熄滅後，硬是塞到我手中。
之後，她便拎起放在地上的書包，對我說：「大叔，你明天還會再來這個巷口抽菸嗎？」

她的話使我思索了一下，在經過一段思考後，我才支吾地對她說：「大概吧⋯⋯」
我之所以會允諾她，是基於好奇心。
因為我太想知道，這麼可愛又漂亮的女學生，是什麼樣的原因導致她會抽菸。

「說真的，我也太多管閒事了吧⋯⋯」
在我按摩完眼窩後，望向床頭櫃上那根菸蒂，不禁讓我想起，她在我抽完菸以後，也跟我要了菸蒂。
離開時，她拿著我抽過的菸蒂說道：「這樣我們就算是以菸會友了吧，明天見。」

所以，我到底⋯⋯在幹什麼傻事⋯⋯

正當我想理清頭緒時，床邊的手機突然響起了提示音。
我翻開螢幕，看了一下桌面通知，是公司經理傳來的訊息。

「今天請你早到，然後把行銷統計的報表交到經理室來，之後順便跟你介紹一下新同事。」

「一大早啊⋯⋯」
我長吁一口氣，無奈地抓起雜亂的頭髮，埋怨地離開床緣，接著蹣跚地前往浴廁整裝盥洗，祈禱今天能平安無事，不要出現任何差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