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美/BL]我們的未知數～《回歸篇》—第十九章 傀儡香

阿曼亞幽幽轉醒，發現自己躺在一處大廳的地板上，雙手雙腳都被人用鐐銬銬住，他坐起身左右環顧，大廳沒有半個人，而且看到大廳的模樣，阿曼亞臉色一變。

大廳建造與擺設跟王宮國王跟臣子們晉見、論公事的地方一模一樣，大廳很寬敞，鋪著長長且紋路精緻的地毯，正前方有個不到十階的階梯，上方擺著一張雕刻細緻的大椅子，周遭的環境無一不是金碧輝煌。

阿曼亞臉色很難看，這裡是偏僻的山上村莊，但是有人卻把內部改造成跟王宮一樣，這是想做什麼？地主哪來的金錢？

阿曼亞不信地主的薪水可以裝潢成這樣，他做犯法的事情了？

不等阿曼亞想下去，大廳的大門被推開，阿曼亞轉頭一看愣住，門口走來一群人，地主穿著華麗走在中間，後面跟隨著全是戴著遮住全臉的面具，全身黑袍，掩蓋所有，讓阿曼亞不能從中看出細節。

阿曼亞撐著身體站起身，冷靜的看著地主越過自己，走上階梯來到大椅子坐下，其餘的人分別一字排開站在兩側，阿曼亞能感覺到他們的眼睛不斷的對自己掃上掃下，似乎把自己當作商品在打量著。

阿曼亞讓自己鎮定，無視那些視線，冷冷的望著地主，地主坐下後看阿曼亞的表情愣了一下，他之前在一旁探查，阿曼亞總是帶著溫和的笑容，沒想到現在卻一臉冷漠，地主想到什麼，對阿曼亞冷笑。

「哼，怎麼，你不再裝了？」

「……您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到現在還裝模作樣！我們地主雖然只管小小地方，最遠去城鎮開會而已，但是不代表我們對現在的王宮一無所知，是吧？姓『美迦』的小弟弟。」

「！」

「貴族的姓氏是代表他們自己的象徵，長久流傳下來的，不像平民那樣雜亂，有的平民甚至沒有姓氏呢，據我所知，王宮裡擁有『美迦』姓氏的人，就只有那位『偽貴族』了。」地主笑道：「一介平民，以為自己有姓氏、在王宮當差又是殿下的導師，就能讓自己成為貴族了？」

聽到地主貶低朱慶，阿曼亞生氣道：「您怎麼可以這麼說老……朱慶閣下！朱慶閣下從來就沒有以自己是貴族自居！」

「沒有？你當我傻啊，怎麼可能沒有，他沒有魔力，只是小小的文官就成為殿下的導師，怎麼可能不得意，他很高興自己能擠進貴族行列吧？」地主饒有興致的望著阿曼亞冷漠臉改變，他道：「我也是知道那些流言的，不少貴族對他很不滿吧？區區平民就受到陛下賞識，只是沒想到那個偽貴族竟然有孩子了，你只不過是平民，還把自己裝成貴族？」

地主以為自己抓到朱慶的把柄，看向阿曼亞的眼神帶著鄙視，阿曼亞這才知道地主搞錯了，因為自己借用朱慶的姓氏，害他誤以為自己是朱慶的孩子。

——我怎麼會這麼糊塗，讓老師被人侮辱，當初還不如只講名字就好！

阿曼亞瞪著地主，冷漠諷刺道：「您口口聲聲說區區平民，您自己又如何？區區的少尉，您忘了第三軍校是平民讀的嗎？平民要往上讀，也是要在第三軍校畢業少尉階級以上，才有資格再往第二、第一軍校讀上去，花得時間最多，難道您是讀第三軍校的貴族？是哪家的貴族？想必那個家族都沒有臉認下您呢！更何況朱慶閣下是第一軍校畢業的，軍階是少將，階級比您高呢！」

地主沒想到柔柔弱弱的阿曼亞竟然會反刺自己，他氣得臉上又紅又白又青，用手指著阿曼亞，倒是說不出半句話來，他只想到自己抓到朱慶把柄，認為他不誠實帶著孩子裝作貴族，卻忘記自己也不是貴族，阿曼亞指責自己半斤八兩，把自己放得太高。

阿曼亞指著金碧輝煌的大廳道：「您這裡又是怎樣？把這裡弄成跟王宮一模一樣，您到底想做什麼！」

聽著阿曼亞的斥責，地主不屑的撇嘴，也不再說朱慶怎麼樣了，他轉頭看向一吭不聲的其他人說：「如何？雖然不是貴族，但在平民裡也算樣貌上成了。」

其他人望了望彼此，有人遲疑說：「是……是不錯。」

「只是代號C，你說是貴族小孩我們才來的，現在又說他是朱慶的孩子，平民的話，價格可不會太多。」另外一個人說。

地主聳肩：「無所謂，低就低，最好把他賣得慘一點。」

阿曼亞見地主沒有回答自己，在跟那些黑袍人說話，聽到地主說賣，阿曼亞錯愕，他驚呼！

「販賣人口在格雷王國是禁止的！」

大廳瞬間安靜幾秒，一會，地主哈哈大笑，其他人也跟著笑出來，地主對阿曼亞說。

「那又怎樣，陛下管得來嗎？」

「！」

「格雷王國這麼大，陛下有這麼多事情要做，我們這邊只是小小的地方，他哪有空管？」

「……所以這裡這麼精緻，都是您依靠販賣人口得來的？」

「嗤，你說得好像我會親自去拐人來賣似的，我這裡只是仲介罷了，有人要買過來看貨，偶爾救個發生山難的人，養好賣掉罷了，可沒有主動拐人呢。」地主冷笑，「櫂林那小鬼整天往山上跑也不知道，他知道守備隊巡視地區，不會跟守備隊爭，我也不會傻到去他那邊，嘖嘖，這麼想，那小鬼也沒多厲害，完全沒有發現。」

櫂林從沒進過地主家，且這個大廳是在地主家內部深處，一般不熟且有爭執的人是不可能被邀請進入內部，也不會去打擾守備隊，這麼多年過去，櫂林還真的沒有注意到地主會從事販賣人口的仲介。

櫂林只懷疑過地主好像挺有錢的，但他以為是地主剋扣王國發下來的物資拿去賣的關係，每年都要去跟地主爭執，因為這點，才讓櫂林沒發現異狀。

守備隊的人也不清楚，也許有少數人可能感覺有什麼問題，但是都沒有提出來，地主都是找他們外出巡視的時間點做的，山難者則是跟守備隊的人說，已經找人送下山了，頂頭上司都這麼說，守備隊的人不會多問，都以為地主派其他隊友送的，就這樣真相就被掩蓋了。

地主輕蔑的看了阿曼亞一眼，轉頭繼續跟那些黑袍人講價，阿曼亞這時沉默了下來，有名黑袍人距離他比較近，從一進門就在觀察阿曼亞，聽到地主就這樣把底兜出來，他覺得不妥，但是沒有阻止，因為他在想阿曼亞到底是誰，絕對不是平民朱慶的孩子，他的長相有點熟悉，感覺在哪裡聽過描述。

黑袍人以為阿曼亞可能真的是在王宮有露過面的貴族小孩，所以才會在哪裡聽過這個長相的，直到阿曼亞沉默下來，安靜的在聽地主跟其他黑袍人對話，這個黑袍人靈光一閃，臉色大變，立即對夥伴吼道。

「我們走！」

「！？」

「代號Y，你這是什麼意思！」地主訝異的站起身，代號為Y的黑袍人對地主說。

「我們過來是為了看貴族小孩，可不是平民，你這個單我們不做了，走了。」

代號Y說完轉頭走人，其他人面面相覷一會，便也紛紛跟地主告辭離開了，阿曼亞愣愣的看著他們離去，怎麼回事？往地主那一看，只見地主被氣得臉都漲紅了。

其他黑袍人追著代號Y，看到他拿出傳送魔法陣撕掉傳送走，其他人也趕緊照做，等到他們傳送到深山某一處，代號Y繼續催促他們快走，其他人邊走邊問。

「代號Y，你到底怎麼了，那孩子就算是平民，長成這樣其實也能賣好價錢。」

「是啊！」

「哼，你們真的覺得他是平民嗎？」代號Y冷哼。

「這……」說實在，他們看阿曼亞的氣質，不太像平民像貴族，可地主又說他是朱慶的孩子，所以……

「朱慶根本沒有孩子，有孩子需要掩蓋嗎？在卡布，未婚生子可是犯法的，朱慶是宮廷書記官，還是阿曼亞殿下的導師，是在陛下面前露臉的大臣，他沒有結婚卻有孩子的話，還能穩坐這麼久嗎？一個沒有魔力的人可以在陛下面前掩蓋這麼久嗎？」代號Y這麼一說，大家也想起這點。

是啊，跟隨在王族身邊的人都要身家調查，卡布世界有一些檢驗身份用的東西，說謊是不可能的。

「地主騙了我們？」有人感到不滿，代號Y嗤笑。

「那傢伙根本沒搞懂那孩子是什麼身份，如果他知道，嚇都嚇死了還敢這麼做。」

「代號Y，你知道那孩子是誰？」其他人訝異。

「嗯，八九不離十，剛進去看到那孩子，就覺得長相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裡聽過描述，然後我看到那孩子面對被地主抓跟被賣掉，他臉上表情只有冷漠、鎮定跟生氣，你們有看到那孩子恐懼害怕嗎？才七歲的孩子。」

代號Y這麼提醒，大家也想到了，就算貴族孩子早熟，遇到被抓、被賣，多多少少都會被嚇到、恐懼或者害怕，自始至終，在阿曼亞臉上都看不到那些情緒。

「是……是因為他身上有貴族的手段？所以不怕？」有人弱弱的說。

「嗤，有手段是一定有的，但不是貴族而是王族。」

「王族？！」大家吃驚，嚇得都停住了腳步。

代號Y也停下，他點點頭，面具下的臉色陰沉，他說：「我注意到那孩子在聽你們的對話，地主那個傻子大剌剌的曝光自己，我就想，這孩子竟然不害怕，還冷靜安靜的在聽我們的線索，這時我想到之前得到的消息，陛下他們微服出巡到這裡，正在鎮上，只是我沒有想到殿下會不在那裡，不然也不會同意過來。

「我想到陛下，就想到了為什麼我覺得那孩子長相熟悉，他的長相描述，不就跟阿曼亞殿下一模一樣？格雷王國很少有橘髮的，貴族都沒有，只有一人有，淡金髮，髮尾帶點淡橘色。」

代號Y一說完，大家也臉色大變，有人有聽過格雷王國王子的描述，的確就是阿曼亞那個模樣，只是為什麼阿曼亞殿下會在這麼偏僻的地方？！

「我猜應該就是阿曼亞殿下，就算不是，這個點也不能要了，趕緊回去掃尾搬離！」

「是！」

大家不再廢話，加快腳步離開了這個地方。

見到黑袍人離去打開的大門，阿曼亞緩緩的後退，站在椅子前的地主明顯氣炸，還是趁機會逃跑。只是阿曼亞沒能退到多少，就見到地主怒氣沖沖的衝了過來，阿曼亞一看不對，就往外跑去，只是雙手雙腳的鐐銬實在笨重，也沒辦法跨大腳步，才一下子就被追上，地主抽出自己的鞭子甩上阿曼亞，捲住他的手臂一拉，阿曼亞就被拉回去摔到地面上。

阿曼亞忍著痛爬起來看向地主，地主話不多說，甩起鞭子拼命揮向阿曼亞，把氣發洩在他身上，阿曼亞躲不過，只能抱著自己的頭縮著，承受地主的鞭打。

氣極的地主揮了五六下，下一鞭沒有甩好，打到地面上，地主沒有握好，鞭子就脫手飛了出去，手上沒有武器，地主仍不放過阿曼亞，直接走過去，用雙手掐住阿曼亞的脖子。

「呃！」

「我到底欠了你跟櫂林什麼，動不動就要妨礙我！」地主氣得眼睛都紅了，他知道那些人這麼說離開，他這個仲介點也要結束了，每次自己想做什麼，櫂林莫名都會踩準時間冒出來，打亂自己，好不容易這個仲介之事櫂林沒能發覺，卻換成另外一位小鬼來打斷，自己是不是跟小孩犯沖？

阿曼亞抓著地主的手覺得無辜，他只有一開始阻止過地主而已，其餘時間都沒有跟對方碰上，現在被抓來賣掉，他又沒做什麼事情，怎麼會知道那些人說一說話就走人，他哪點妨礙地主了？

阿曼亞掙扎卻掙脫不了，眼前發黑，就要缺氧了，地主沒有發現阿曼亞手上的手鍊跟隱藏在衣服下的項鍊開始發出微弱光芒，再過幾秒鐘，防護機制就要出現，這時，門口走進一名守備隊隊員。

「少尉，櫂林那孩子說要見阿亞那孩子……！？」隊員話都還沒有說完，就被眼前的場景嚇住，他們的少尉掐著孩子的脖子！？

隊員走過來看到大廳大門大開還在疑惑，沒想到會看到地主在對孩子動粗，他這時意識到了，這次的狀況跟以往不一樣，守備隊成員已經習慣地主總是在櫂林面前得不到好，所以這次把阿曼亞綁過來也以為只是走過場而已，要不了多久櫂林就會帶走，殊不知就是他們的習慣，沒有向上司提出異議，養大了地主的心。

隊員這下知道了，他們的上司是真的想對孩子們出手，他趕緊上前制止。

「少尉！快住手！阿亞可是個孩子！」卡布世界對孩子都很重視，不管王族、貴族還是平民都一樣，不管地主有什麼原因，都不能對孩子動粗。

「滾！」地主對隊員大吼，手甩開阿曼亞，阿曼亞滾到一邊，可以呼吸新鮮空氣，阿曼亞大口大口喘氣，不斷的咳嗽。

地主劈頭就罵那名隊員，本來還會假裝的他這時也不裝了，各種不屑、污穢的詞語連發，聽得隊員臉色鐵青，走廊外面傳來跑步聲，櫂林就出現在門口，他可不會乖乖待在外面等，誰知道地主這次是不是瘋了要對阿曼亞下手，先不管他們或這個村莊怎樣，阿曼亞可是格雷王國的王子，因為地主而受到傷害，那他們就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贖罪了。

看到大廳櫂林傻了一下，他沒想到地主屋子內還有這麼華麗的地方，地主跟隊員看向櫂林，櫂林注意到趴在另外一邊正在咳嗽的阿曼亞，全身除了護得好好的臉之外，身上全是鞭打的痕跡。

「你這是要做什麼？我們親愛的地主大人。」櫂林眼神冰冷的看向地主，「沒本事所以對小孩下手？難怪你總是輸給我。」

櫂林不屑的諷刺，地主陰沉的盯著他，一旁的隊員則在那邊示意櫂林別說了，快把阿曼亞帶走，櫂林沒退，他知道因為今天的事情，阿曼亞得回去了，地主還不知道阿曼亞的身份，在王宮的人來之前，不能讓地主離開。

地主冷哼：「你以為我就沒有手段對付你？以往我是不屑跟你計較，小鬼，我會讓你知道激怒大人是怎樣的後果！」

「！」

在場三人就看著地主從懷中拿出什麼，用力摔下地面，那東西碎成碎片，一股清香從中冒了出來，櫂林沒聞過這個味道，不明白地主的舉動，阿曼亞吃驚。

「咳……這、這是、傀、傀儡香！」

傀儡香是出自威爾頓王國的植物，數量非常稀少，外型就跟一般雜草相似，只是帶有清香味道，是醫學藥用，傀儡香每個部位都能成藥，而且能製作出多種治療遺傳疾病的藥物，相當珍貴，在威爾頓王國是保育類的，只有專業人員申請過關才能去摘採。

阿曼亞知道傀儡香，是聽聞可以治療遺傳疾病，邁崙等人有去詢問過，只是很可惜，這個植物無法治療他們家族的疾病。

傀儡香被看管不讓人隨便使用，看它的名字就知道，沒有專業處理過，就會變成控制人的危害品。使用上很簡單，只要控制人把傀儡香的種子親手拿給要被控制的人吃下，再讓他們聞傀儡香本身的氣味，就會被控制了。

幸虧威爾頓王國知道這個植物的危害性，他們上上任的國王親自研究，做出解藥，不然被控制的人是永遠都無法恢復原狀的，阿曼亞沒想到地主竟然會有威爾頓王國保育類的植物，難不成是那些黑袍人給的？

地主愣了一下，臉色奇怪的看了阿曼亞一眼，似乎沒想到他會知道，只是地主沒空理會他，正興奮的看著眼前的場景。

櫂林還在思考這是什麼的時候，一旁的隊員卻突然出手，櫂林反應極快的就地一滾起身，就看到隊員已經衝向自己面前攻擊。

「大哥，你怎麼了？我是櫂林啊！你……！」櫂林閃避對方的攻擊，對方每一拳都在下死手，櫂林看向隊員的臉，只見隊員眼中無光，面無表情，像是沒有生命的傀儡，他對地主大吼：「你對他做了什麼！」

吼完，聽到外面又不少腳步聲過來，六、七位的守備隊隊員出現在大廳，見到櫂林都衝了過來，他們也跟隊員一樣，開始追著櫂林攻擊。

地主今天這次就是帶著要給櫂林教訓，所以沒有避開守備隊，因此大部分守備隊去巡視，這幾個人留下來是在清理他們使用的設備與武器，留下來的隊員們都受到傀儡香的控制，開始對櫂林下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