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現在情緒好激動

更新於 發佈於 閱讀時間約 6 分鐘
這也是一篇集合片段的雜文。

昨天帶電腦去新竹修,大概要七到十四天後才會好,現在還是只能把手機上隨手記的東西貼上來,這幾天睡不著覺都在讀費蘭特的書信,儘管她是一位「不具名」的作家,我無從得知她的生平和經歷(想必是和我很不一樣),我從去年初開始有些著迷她的文字(但也不至於當成偶像崇拜),現在終於找到原因了——費蘭特說,「因為性格的原因,我很難對自己進行歸類,我無門無派,但也沒有任何懊悔」,這就是我一直以來的想法——這麼說或許很厚臉皮,我怎麼可能拿自己和百大重要女性相提並論?

去年讀《那不勒斯故事》時我就對女主角提到自己在大學教書的大姑面對女性主義的看法很有共鳴,她認為那是一種隨波逐流,自覺為知識份子而必須有的概念,讀了很多書的人可能會強行把書上看到的概念想成是自己的主張,當然我在生活中也遇過這樣的人,總是覺得很尷尬⋯⋯這也就是我的反意識形態。我們真的沒有必要搞清楚左派右派在幹嘛,每一種文化對名詞的劃分都無法完全代表我們獨特的思想,所以這也是我一直不願意說自己是女性主義或者反對什麼主義的原因。

我現在激動就是看到我的女神(只是形容詞,沒有偶像崇拜)對此看法和我如此契合,之前Lola跟我說讀完《成年人的謊言生活》感覺好像是我會寫出的故事,我讀後也有點這麼感覺,這或許也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情,為什麼我的思想會和一位出生在四十年代的拿坡里的女性如此接近?

以下對書中的文字敘述都是憑印象寫的,意思表達到了而已。

前幾天想到應該做點其他事,筆電就壞的連文書工作都無法做,睡不著只好翻書,完全被費蘭特的書信迷住了,再看下去可能繼續失眠。

導演寫信邀請她到羅馬觀賞由她小說改編的電影首映會,她回答,「您明知道這要求會讓我很為難」;記者寫信要求採訪她,她問「是什麼情況讓您決定在讀完小說一年後,被翻拍成電影才要採訪我?您認為藝術有分等級嗎?一個無人知曉的作家寫的好作品不值得被報導嗎?」

很有趣的是記者回應她,「您說的沒錯,在我的業界中確實存在此問題,但還有一個原因是我去年在國外的通訊社工作,不為《共和國報》寫藝文專欄」。我看出來費蘭特讀完媒體傳送來的問題有些技癢想回應,我猜測她是個很真誠的人才無法看到「問題」而不回應,她也不是一個冷酷的人,她不希望別人誤解她的想法,所以經常在長篇大論之後說「我希望您不要誤解」。

我去年寫過不一定要發表自己的意見,那時我很反感在matters上的蹭新聞熱點,在生活中也總會有人問我「你是讀法律的,這種事不表達一下嗎?」,我並不是覺得沒必要發表自己的想法,而是並非每個人對一個事件都會有絕對的正義(這兩詞就不能放在一起),那發表了一個似是而非、模稜兩可的文章又有什麼意義?

費蘭特對媒體的回應很真實也剛好是我的想法,她說「我請求您的原諒,因為我的回答可能會非常混亂,有時會前後矛盾。」,我很討厭有人跟我說「你之前不是這樣想啊!」,難道人的思考不會因為情況不同或隨著年齡增長而改變嗎?所以,她說,「我沒有勇氣在公開場合表達自己的立場,在成長過程中,我看到、聽到、讀到的或者記下的東西造就了現在的我」——這段話我也曾經寫在文章中,現在讀到感覺好像我抄襲費蘭德!

費蘭特很喜歡寫回信或至少告訴對方她讀信的感受,但不一定會寄出,我認為她是完美主義者,拒絕記者的採訪也因為自己無法坦率的回答;拒絕看改編電影說是因為她正在另一個創作,怕情緒受到影響而耽誤創作。(如果她就是那不勒斯故事的主角就是處女座的,蠻符合她書信的文字~)

她看完電影後跟導演說自己很滿意,並花了很長篇幅分析許多鏡頭的意義、表達自己的想法和感動,稱對方消除了她對文學改變電影的偏見並給予極高的評價,她從電影中重新看到自己筆下的那不勒斯而感到害怕⋯⋯這封寫得很長的信沒完成也沒寄出。

我覺得她很有勇氣是她「拒絕」被當成一個備受肯定的作家而得到關注,她很明確隱身於作品背後的決定,但她同時又有勇氣說自己並不想表達什麼意見,因為大眾總是期待知識份子說點什麼,尤其是她那個時代的人,可以想像假設她確實是一位大學語言學教授,她在各種場合中看過多少人信口開河,然後內心想著這些人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我光想像這個畫面就替她感到痛快,我也明白野人先生不要強調自己的背景的心態了。

我對一個作家產生好奇就會在那段時間一直讀她的文字,最近不知道為什麼又輪到費蘭特,去年夏天我也在讀她,她對文字的錙銖必較、發表意見時的鉅細靡遺實在太像那不勒斯故事的埃蓮娜!

看到一位作家寄封信也這麼糾結,突然覺得心情好一點。

毫無關係的另一個片段。

昨天想到自己有段時間看到希臘字母就不開心,想起和我相戀的義大利男孩曾經為了一個女孩學習希臘文,但他從來沒有學習中文的心意,反倒是買了義大利文的教材給我(我其實還記得一點點義大利文,很困擾),他說自己沒有年輕時的傻勁,並非比較喜歡那位希臘女孩,但當時我們明明都才二十出頭,我心裡也想他比我還笨,應該很難學會中文。

我應該不是個自卑的人,但我那時很在意他們有共通的文化,至少他們的文化比較相近,我讀了點古典文學怎麼可能趕得上,所以就很討厭看到希臘字母出現,她應該是我唯一嫉妒過的人,可是嫉妒的不是她本身,我從來不好奇她長怎樣或是她在幹嘛,我現在總算承認這個嫉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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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7/18
芩,迷惘的時候讀妳的文真的是一種療癒,妳活得很自我且充實,那總會給我力量,而且總會挑起我閱讀書本的慾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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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in的沙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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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意識形態的寫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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