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人 第十三章 各人造業各人擔 三之一

買過睡衣沒隔幾天，H子在上課的時候傳了張字條給我，內容簡單明瞭。

『 有個與小芷有關的大八卦，中午吃飯的時候去意麵館吧！

                                                                  p.s 別讓小芷知道 』

我將傳來的紙條夾在教科書裡頭，一節課下來反覆看了幾遍，卻始終覺得恍惚。想來是小芷從來沒什麼八卦，乍看之下實在太不真實。

帶著納悶卻又有些不安的心情捱到下課，三個人湊到了一塊，邊走邊聊，說笑了幾句，小芷想起自己下午還有二堂選修，不似我或H子過了中午便是閑人，神情變得有些沮喪。

小芷說：「下學期肯定要商量怎麼選課，每到星期三都是你們先走，我一個人挺無聊的。」

我記掛著那張小字條，對小芷說：「H子找我到義麵館吃飯，說是有妳的大八卦，妳專心上課，等妳上完課回家我告訴妳。」

小芷聽著很是驚奇，表情由沮喪轉為好奇再轉為害羞最後全成了恍惚，說：「一言為定。」整個對話過程，H子以手遮臉，仰面向天，似乎很是痛苦。

向小芷告別後，我與一言不發的H子出了校門，走進餐廳。

板著臉的H子撿了個靠窗的位置，似乎拿定主意對我不理不睬。

我想著要聽八卦還得靠眼前的漂亮姑娘，陪著笑說：「何必生氣，讓小芷知道有什麼關係？妳和她感情這麼好，哪裡需要保密。」

H子淡淡地撇我一眼，想了想，神情有些釋然，目光轉為慈悲。她說：「算了。各人造業個人擔，一切都是命數。你想吃些什麼，今天我請客。」

我瞪大眼睛，難以置信，雖說聽不明白前半句，可後半句的意思傻子都懂。我想著怎麼會有這麼好的一個人，又分享八卦，又請人吃飯，我想如果吃完還能陪睡該有多好，可實在明白自個想的太多。

拿起桌上菜單翻了翻，我指著上頭標記二百七十元的義式奶油鮮魚義大利麵，問：「點這個也可以嗎？金額沒上限？」H子眉毛連動都沒動，說：「當然可以。」完全無視我的瞠目結舌。

沒一會兒工夫，服務生走近桌邊，H子對他說：「請給我義式奶油鮮魚義大利麵，奶油鮮菇燴飯，青醬燉牛肉義大利麵和海鮮總匯焗烤飯。」我聽著有些頭昏，服務生倒是記下內容面不改色地下去了。

我說：「我沒點這麼多，只有指一道，妳是不是眼花了看成一排？」

H子說：「我知道你只點一樣，後面三樣都是我的。」

我有些吃驚，說：「妳哪裡吃得下？」

H子甜甜一笑，說：「有八卦在，女人的食慾總會好上一些。」

我覺得H子的笑容看上去有些曖昧，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接話。H子則是任由眼前的曖昧肆意發展，也沒有再開口的打算，這樣的氛圍持續到服務生送上餐點，我吃下第一口麵條，H子才終於再次開口。

H子說：「你趕緊說說唄。」

我嚼著軟硬適中、透著魚肉香氣的麵條，臉上滿是疑問地望著她。

H子再一次開口，期待全寫到了臉上，說：「別發楞，趕快說呀！」

我拿著叉子的手不自覺地抖了起來，心中隱隱有些了悟。我說：「妳、妳叫我說什麼呢？」

H子搓著手，興奮到了極點，說：「當然是你和小芷的事，這還用說嗎！我這幾天晚上都沒睡好，就是想著你和小芷的關係，總覺得你那天的回答很落寞很有戲，快點說嘛！」

我目瞪口呆地瞧著H子，叉子脫手落到桌子上頭，幸虧隔著一層厚厚的桌墊，沒發出什麼聲響。我想著怎麼會有這麼賤的一個人，又是小紙條又是請吃飯，搞到最後原來是想探人隱私化為創作食糧。

我哭喪著臉，說：「妳怎麼可以這樣，這樣叫我往後如何對人類有信心。」

H子微微挑眉，看似不解，說：「我怎麼了？」

我說：「明明是妳說有小芷的大八卦，怎麼換成了我要告訴妳！？」

H子說：「紙條上只寫『有個與小芷有關的大八卦』，本來就沒提是誰該告訴誰，這有什麼好質疑的。」

我一時語塞，彎身翻開背包，取出夾著的字條，發現確實如此。我很不甘心，雖說眼前鐵證如山，但心理素質不夠高，情感上仍是難以接受。

H子瞧著我的臉色，忍俊不住，笑了起來。我怨忿地瞪她一眼，本想惡言相向，卻沒料到H子一笑之後，輕輕拽著我的衣袖搖晃，柔聲說道：「跟人家說說有什麼關係，說說嘛、說說…」

H子向來明快大方，我沒料到她嬌憨起來竟是這副模樣，一念之間，心神失守，妹控魂再次燃燒。

我面容扭曲，很是痛苦，一面想著這哪裡是什麼他媽的妹控魂，根本只是喜歡看女孩子撒嬌，一面掙扎於自己的膚淺與慾望。

義式餐廳裡，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我醉酒似地點了點頭，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