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一個轉眼也就跨過了三十的分水嶺,第一次看職場劇看到跟著流淚,既不是愛情,也不是親情,而是因為理解了那份心理上被遺棄的孤獨,以及在高度競爭下必須佯裝的強悍,在恣意放任悲傷宣洩的那個夜晚之後,獨自包紮完傷口又是重新上場打仗的一天,既心疼那份不得不的堅強,同時也不捨那份只能任憑酒精侵蝕的脆弱。
剛出社會的時候,我們都是充滿熱情的小菜鳥,即使知道現實職場並不美好,仍然滿懷信心的覺得能夠憑一己之力帶來改變,於是我們橫衝亂撞,直到滿頭鮮血;我們不畏權勢吐露忠言,卻換得打入冷宮升遷無望;我們用真心交陪,最後成為宮廷內鬥的犧牲品,於是最後在歲月的洗鍊下,我們終於懂得如何逢迎交際,懂得虛偽應付,懂得如何保護自己,卻也忘了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年紀,才是最真心的曾經。
那個我們期待的前輩沒有出現,倒是我們也走到了成為別人前輩的年紀
「對一個菜鳥廣告企劃而言,哪有甚麼捷徑啊,當然是寫越多越好,寫到讓讀你文案的人,讀到不想讀,沒法說出你寫得不好的那句話為止。」
這是菜鳥高雅仁在剛進VC企劃時,被主管一句話抹煞所有用心,獨自躲在廁所難過氣憤,出來時又遇到前輩帶點嘲弄的詢問後,充滿情緒的反詰而得到的答案。
剛踏入職場時,我們也是數次面臨努力但得不到對等回報的窘境,像隻無頭蒼蠅一般四處撞牆,也都以為自己會像高雅仁一樣,遇見屬於自己的劉正錫,那個影響我們職涯的關鍵前輩,可惜現實終究是現實,有時候一個坎兒沒過,我們可能就選擇另覓他處,或是繼續用自己的青春,為老闆或客戶的夢想造橋舖路,那個我們期待的前輩沒有出現,倒是我們也走到了成為別人前輩的年紀。
努力除了有分級數,還不能否認有運氣成分的存在
「失敗了就是詐欺犯,成功了就是抱負遠大,人生就是結果論。 」
看到這句話出現在螢幕前時,對於三十沒有而立的人,還真是有種刺眼的既視感,曾經書店的暢銷榜排名都是教人如何三十歲前致富、四十歲前退休,成功彷彿路邊手搖一樣唾手可得,好像只要願意努力就能發光發熱一樣,可惜書上沒有告訴你的是,努力除了有分級數,還不能否認有運氣成分的存在,否則在每天運作的社會齒輪下,誰不是為了生計努力,但是能被看見甚至因此改變人生的概數,肯定不會和路邊手搖一樣多,這是人生的機率,也是人生的結果論。
有些人終其一生,都還在尋找自己的伯樂
「你為什麼要和這個世界對抗呢?很多時候形式比本質還重要」
裴總監是個比較不注重打扮但實力滿分的女生,從最一開始被權宇哲當面挖苦,到後來得到高雅仁青睞而升職時,還是因為外表這件事被質疑了一下,這幕也讓人不禁聯想到臺灣職場,確實沒少聽見過對外貌的要求,乾淨整齊是基本,善於打扮是加分,更多的是私下擅自打分數的惡習。當然部分職位確實有其對外展示專業的必要性,但是比起過於注重外貌打扮,或許多充實內在才是更應該被重視的。
當時高雅仁對裴總監說了一句話,也是霸氣的讓人眼眶一熱:「代理公司又不是甚麼模特的代言人,你只要做自己擅長的事就好,剩下的事我會處理好。」裴總監何其有幸,能遇見這樣懂得用才的高雅仁,畢竟有些人終其一生,都還在尋找自己的伯樂。
尊重每個人的差異性是大環境總是高喊異質卻始終流於同質而不易實現的一個癥結點,我們總被鼓勵擁有自我,但是過於特立獨行又必須承受世俗眼光,即使今日社會風氣早已不若過往保守傳統,也樂於看見更多獨立於主流外的不同聲音,但是對於部分必須維持的窠臼與所謂的職場潛規則,還是期待能有衝出藩籬的一天。
把自己準備好,或許比追逐唯一正解來得更有優勢
「最好的選擇是會跟著情況改變的」
經歷了這次歷時三年的疫情,許多人對生命或是未來都有了一番新的體悟,無論是對企業還是個人。早期社會對於職業的選擇,有這樣一句俗諺:「第一賣冰,第二做醫生」,士農工商的階級觀念深植人心,一直到近十年網絡媒體的蓬勃發展,打破了過往未曾想像過的認知,許多數位工作者及新興職業的出現,正是給了世代交替最完美的證明。
而隨著人生的更迭前進,慢慢的我們也體悟到,職場上除了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之外,其實也沒有所謂「最好的選擇」。以前變換跑道時會擔心自己做錯決定,可能是選到傳說中的夕陽產業,也或許是自以為選到職場中的績優股,但就像那些因為二代接班而谷底翻身的傳產,或是栽跟於人心難測而一夕翻盤的新興產業,再也沒有甚麼選項是永遠的A+,在這個變動快速的時代,把自己準備好,或許比追逐唯一正解來得更有優勢。
如果成功必須如此經歷,是否真的需要如此拋下一切地追逐
「分享快樂的話會變成忌妒,分享悲傷則會成為弱點」
童年時的創傷成為一種長大後的自我保護,對一心追求成功的高雅仁來說,在那些拼命向前奔跑的時刻,任何的友情都是多餘的絆腳石,而氾濫的情緒更是保持冷靜思考的最大阻礙,只有屏除一切雜念,才能通往心之所向的康莊大道,因此即使在內心深處,她也曾經渴望過,但同時也知道寄人籬下的生活沒有太多選擇的權利,既然如此,保持孤獨就是最好的答案。
有趣的是,在這個社群當道的時代,每個人對外都可能是另外一種設定,在我們過度關注那些充滿光鮮亮麗的美好樣態時,難免不對自己平凡無奇的日常生活感到厭倦或是不滿,而當無力改變眼前的一切時,嫉妒便油然而生;相對地,當我們處於低潮或是陷入困境時,也漸漸習慣透過網路抒發或是求救,在多數人願意承接我們悲傷的同時,也同樣有人會利用這樣脆弱的時刻,作為一種欺詐的籌碼。
在某集高雅仁以為自己所有的努力終於得到回報,成為那個打破集團天花板的首要女性領導層時,一場談話擊碎了所有喜悅,原來自己付出了這麼多,還是沒有擺脫被高層操弄的命運,那一幕高雅仁跌坐在浴缸旁,無意識地用水龍頭沖洗著方才被玻璃杯割傷的手,以及因為恐慌症發作而衝回家,在垃圾堆旁翻找那些被丟棄的藥罐時的手足無措,美好的晉升畫面就像失去支撐的水晶吊燈一樣,匡地一聲落地,破碎得再也無法完整,這兩幕是衝擊,也是想像,如果成功必須如此經歷,是否真的需要如此拋下一切地追逐。
曾經離開職場一段時間又回來,發現有些病態的文化依然存在,或許不如戲劇來得張力十足,卻也是各種有毒環境的養成,曾經我也渴望成為像高雅仁一樣的存在,但想到必須為此犧牲,無論是健康或是情感,也是令人猶疑的。
成功或許是現代思想下一種必然的嚮往,但卻不一定得是每個人唯一的選擇。願每個在職場上迷惘碰撞的靈魂,有天都能寫下屬於自已的人生金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