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常發夢,夢醒了。腦中却是一片空白。這個年紀夢醒了。眼角卻泛著淚,因腦中盡是昔日的回憶,似夢似幻總勾起心傷,緬懷往日情事,思及自咎悔恨,如夢的人生,醒了嗎?還是仍在夢中呢?
蘇軾在《夢齋銘並敘》曰:「至人無夢,或曰,高宗、武王、孔子皆夢,佛亦夢。夢不異覺,覺不異夢,夢即是覺,覺即是夢,此其所以為無夢也歟?」
這「無夢」是說至人可分辨清辨夢境與清醒,故至人是醒覺的人,但其實至人與佛是夢覺ㄧ如,因為人生如夢,夢如人生。所謂的「覺」是了知事物的本質即無本質。故覺絕不是夢醒。而且佛即是眾生,世上那有清醒的人呢?事物時過境遷,有什麼能是常住的呢?
蘇徹如兄亦有同感,於蘇軾
「夢齋」題銘曰
法身充滿,處處皆一。
幻身虛妄,所至非實。
我觀世人,生非實中。
以寤為正,以寐為夢。
忽寐所遇,執寤所遭。
積執成堅,如丘山高。
若見法身,寤寐皆非。
知其皆非,寤寐無為。
遨遊四方,齋則不遷。
南北東西,法身本然。
這銘文境界極高,表達若能證得真如自性即法身時,覺醒與夢境就都不是真實了。那去分辨清醒與在夢中有什麼意義呢?若得真如自性在「夢齋」室中就可以遨遊四方,是心旅而非身遊,故居齋不遷,這樣遍滿虛空就是法身的本來啊!
近年來因親近佛法,越覺得夢境與現實交織在一起了。靈識的活動在夢中出入,佛性泛入虛空,五根與五塵,距離越來越遠,不着境相的心法,喜寂而惡擾。耳根圓通與空性相應,可處喧囂而心情自若。世上的繁華奢靡,都與我心無涉了。常覺自身已遺世獨立,在天涯海角享有ㄧ個人的自由快樂。或許離開人群是不恰當的,但心的索居,不俗於凡夫有何不可呢?
今晚颱風來了。雨大風疾,安居於室而獨思,時寤時寐,不也是如夢的桃花源地,虛實難分,覺夢ㄧ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