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是一年一度院家參訪的日子,每年院家總是備上滿桌樸實味美、魚鮮肉香、青蔬果味豐盛的味覺饗宴,異於滿漢全席的鋪張奢華,但道道都是土地豐饒的給予,再輔以廚藝的點綴,令人齒頰留香。今年用餐的地點和方式做了一些調整,讓來訪的客人和院童一同在大餐廳用餐,也讓這群外來者更貼近他們真實的生活。
不論他們來自哪裡,未來又可能去到何處,那是他們現在的”家”—一個占地甚廣,足以容納很多、很多人,很多、很多故事,晨興夜寐、彼此依附、相愛相殺的處所。
接著,由院童組成的合唱團魚貫而入,當第一個音符響起,清澈響亮、極具穿透力的歌聲直入耳膜的同時,看著孩子專注的臉龐,感覺有股力量昭昭然地流瀉而出,那是生命與生命彼此交錯、激盪的力量,穿透困境和隔閡。樂聲起伏,嘹亮的歌聲仍在繼續,被孩子無比慎重的神情感動得有點想哭,因為覺得自己像被邀請走入他們的生命,何其有幸得以如此。
這些院童來到此處,都有背後的故事,有些支離破碎,有些錯綜複雜,但說起來,都背負著各自沉重的包袱,在無處安放的時刻,這裡提供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遮風避雨、衣食無缺,也盡力療癒心裡的傷。很多時候人們常常不自覺產生一種誤解:用世俗的標準同情他們的”缺乏”,缺乏完整和完整所代表的一切。但在歌聲中,忽爾間我意識到,這些缺乏,不見得一件壞事,因為他們離開的人事物,可能都是更迫人的苦痛,得與失,除了當事者的感受以外,旁人是數算不清的。脫下過度詮釋及想像的濾鏡,才能看見真相。
而有機會來到這裡的孩子,他們方方面都受到良好的照顧,被煦煦的陽光照耀著,從社會陰暗的角落,被帶至亮燦燦的地方好好成長,我們不該把個人的力量看得太重,我們都只是其中的一束光罷了,但持續發出微弱的光,那些暗處才得以持續被照亮,在離開此處之時,蓄積更多能量。
在人生長路陪你走一段,願你往後聚散無憂、風雨無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