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時間,他們吃過飯,媳婦忙著去弄小路,現在不用洗碗了,變成收垃圾,她將那些紙容器、垃圾等收一收,小孩沒吃完的廚餘倒到廚餘袋子裏,桌子擦一擦,兒子走進廚房,打開冰箱,拿出一瓶黑黑的飲料問:「媽,這是什麼,可以喝嗎?」
「是仙草茶,可以喝啊!」
他拿了杯子,倒了一杯,將瓶子放回去,她想到說:「以後,我在瓶子上貼個標籤好了,寫明這是什麼茶?你們想喝就喝,你也不用問了。」「好。」
她回房間的路上想著,好像只有兒子會去拿來喝,她有跟媳婦說過幾次,今天煮的是什麼茶,好像很少看到媳婦喝,她總是買外面的飲料,瓶裝的或是手搖飲店的,常常看到她手上拎著一杯回家來。媳婦愛喝什麼就喝什麼,不要看,也不要說。她主張自己煮的比較好,不加糖,或是只加一點點糖,還有擔心小孩也跟著養成喝外面飲料的習慣,實在不太好,只是這是她管不了的事了。
她換了衣服出來,跟在客廳的兒子說:「我出去散步一下。」「嗯!」兒子頭也沒抬。
她走到校園裏,到體育館看看,白天都是學生上課,晚上有一些運動課程,是一般民眾可以參加的。一間一間看過去,籃球、網球、排球,再來是桌球、壁球、擊劍,有游泳池,看了一陣子裏面的人游泳,游泳不錯耶!全身運動,比較不傷膝蓋,來游泳吧!泳衣有點舊了,都是為了陪孫子們玩水才會用到的,要換新的,泳池門口就有賣泳衣的店,她進去看看,考慮要什麼款式的?店員招呼她,問她想找什麼樣式的?她說看一看。今天沒打算試穿,心情沒有準備,就下次再來。
有瑜珈課,有位女老師在前面帶著做,下面好多人喔!起碼有五、六十個,還有零零星星的人進場,出示手機,門口那位中年女人用一支東西掃一下,人就進去了。
她站在窗外看了一陣子,那人過來跟她招呼,說:「只要在網上報名,下載QRCode,上課時掃一下就可以了,很方便。」
她問:「人那麼多,老師會一個一個糾正動作嗎?」
「會啊!老師示範完,就會下來糾正,她現在就在糾正動作了。」
她看到老師一路走過去,有的彎腰下來,稍微碰了一下,好像嘴巴有說話,有的跳過,沒糾正,一排一排走過去,這樣的班可以嗎?都是年輕人,會做比較激烈的動作嗎?瑜珈是很好,很多人建議做瑜珈,孩子比較大的那幾年,斷斷續續上過,但是一點都沒印象,還是去找小班制的吧!還有是入門班。
一天一天過去,白天自己一個人在家慢慢地習慣,並沒有懷念帶孩子的日子,也沒有想帶小路耶!好奇怪,之前那麼疼他,允許他做所有他想做,但是帶給她很多麻煩的事,現在一點都不想再陪了,晚上短短的時間還可以,怎麼這樣呢?我不正常嗎?我沒感情嗎?我狠心嗎?應該不是吧!只是覺得很奇怪就是,聽別人說,好像會很捨不得,很心疼,很不放心,然後嘴巴會一直唸,但她都沒有耶!對了,她將那些掛心都歸到兒子、媳婦身上去了,他們去擔心就好,他們會處理的,她不用「搶著」操心了,管太多的話,好像搞不清楚孩子是誰的了?
看到地板有點髒,她拿了吸塵器將地板吸一吸,剛剛看到瓦斯爐髒了,也得刷乾淨才行。吸完地板,放好吸塵器,自動得想去拿拖把拖地,「停,一次做一件就好,拖地改天。我還是出去好了,在家的話,就會一直做家事。」她將正走去陽台的步硬生生地停住,改去房間換衣服。
換好衣服出來,又是那個問題:要去哪裏?想到薇薇和小朋友玩過一個遊戲,閉著眼睛,自己轉圈圈,停,張開眼睛,眼前面對的那個東西就是她要玩的,那她也來這麼做好了,應該站在路邊選的,但是怕引來路人異樣的眼光,就在客廳裏自己轉好了,面對陽台,算屋子的正面,閉上眼睛,轉圈圈,慢慢轉,不知轉了幾圈,分不清方向時,停,張開眼睛,回到原點,還是面對陽台,那就走前面那條巷子好了。
巷子旁邊都是住家,她邊走邊東張西望,有的陽台上有種花,有的一樓的圍牆邊一大叢,看到漂亮的,她停下來欣賞,讚嘆著,可以將花種成那樣的人真了不起。巷子走完,走到比較大的馬路邊,有商店,看看這裏有家什麼,那裏有一家什麼,早餐店還是不少人,路上的人走得匆忙,機車、汽車不停地經過,大家都有事,都有目標,要去上班,要去做什麼,忙得很起勁似的,正要慨漢自己沒事做,不知道要去哪裏時,看到有些老人慢慢走,不像要趕上班的樣子,唉!「走路本身就是目的,不用一定要有目的地。」不知道哪裏看到的句子出現在她的腦袋裏。
走了好一大段路,旁邊的景象讓她想到,前面好像有一家圖書館,公共圖書館,從來沒進去過,她都用學校的圖書館,有校友閱覽證,使用很方便,沒想過要用其他家。到裏面看看好了。
到了,進去,沒人攔著,她就走進去,隨意走到書架間,拿下一本,翻一翻,放回去,走一走,再拿一本,站著看了一陣,腳酸了,找張桌子坐下來看。
幾乎看了半本,站起來,想將書拿回去架上,有張貼告示,要讀者不要歸架,放在書車上就好,是喔!真好,對了,學校的圖書館不知從哪一年開始也是這樣,請讀者不要自己歸架,放在書車上,由專人放回書架上,免得放錯位置,其他人就找不到了。
再去雜誌區翻翻雜誌,好多好看的雜誌,找到一個好地方了,這裏可以常來,喜歡看書,又是離開家裏,真好。
高高興興地離開,去吃飯,這次找一家咖啡館,點了看起來很好吃的青醬義大利麵,還有咖啡,慢慢吃,看看裏面的客人,外面的行人,聽聽音樂,覺得好享受。
之後,除了出門走路,將附近的路都走一走,每天走不一樣的路之外,最常去的地方就是圖書館。
看到電腦擺在那裏,很多次之後,才想到去看一看,摸一摸,按一按鍵盤,隨著畫面的改變,慢慢熟悉怎麼用?她想找她要做什麼?想到的是畫畫、插花,還有縫紉、打毛線等手工藝,只是這些事情需要工具、材料,太麻煩了,做完的成品也沒地方放,還是看書好了,看雜誌,館裏也有影片可以看。
有一次,她在走來走去時,館員問她要找什麼?她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問題說出來,她一向不麻煩別人,自己找,自己想辧法解決,找不到就算了。館員幫她找到一些,讓她挑選,又教了她一些找資料的方法。
之後去,只要那位館員在,又沒別的人的話,那位館員會跟她聊幾句,她有話要說的話,也會想到跟她說。幾次以後,才想到看桌上的名牌,姓「紀」,就稱呼她「紀小姐」,紀小姐反問她:「妳貴姓呢?要怎麼稱呼妳?」
她脫口而出:「我是林太太。」
紀小姐笑笑地說:「妳自己的姓是什麼呢?」
她愣了一下,才回答:「劉。」
「那我以後稱呼妳劉小姐,或是劉女士呢?」
「都可以。」說完之後,她簡直是落荒而逃。
這個姓從他人的口中叫出來,給她的衝擊好大,好像她這輩子的名字就是「林太太」、「林媽媽」、「林奶奶」,已經將「劉小姐」忘得乾乾淨淨了,喔!不,結婚以前是劉小姐,也用了20多年了,怎麼將它忘記了呢?
紀小姐建議她辦借書證,可以借書回家看,她辦了,下一次,她問:「妳喜歡看什麼主題的書呢?我可以幫妳推薦。」
「都可以。」又是脫口而出,本來想要馬上逃走,這次倒想到下一句:「謝謝妳!我想一想再告訴妳。」還不忘有禮貌地跟她做個再見的動作。
這又是另一個衝擊:「我喜歡看什麼主題的書?」沒想過,接著的問題是:「這個重要嗎?」另一個聲音馬上出聲:「為什麼不重要?」
又有一個聲音說:「現在開始想。」
還有,今天在圖書館的電腦裏,看到一個在問當媽媽的女人的問句:「妳喜歡吃什麼菜呢?」當下她心裏的回答是:「都可以。」現在這個問句也在她的心裏浮起來,和前面那個問題互相喧鬧著,吵得她的頭很痛,她忙著答應它們:「好好好,我來想,我來開始想。」
「我喜歡吃什麼?」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有個聲音說:「那反過來問妳,妳都吃什麼呢?」
「先生、小孩吃剩的,他們不要吃的。」這個回答就跟下雨一樣,自然地落下來,跟河水一樣,在腦中流過去,她的眼淚開始掉下來。我在過什麼樣的日子?我的人生怎麼是這樣的呢?人家說我的家庭幸福快樂,有嗎?現在才仔細想想,幸福快樂的是他們,先生和孩子,我有幸福快樂嗎?「他們幸福快樂,我就幸福快樂。」是一直被洗腦的說法,是嗎?真的嗎?
當年一直被說服,女人只要將先生、孩子照顧好,家事做好就好了,幸福快樂就來到了,她就一直這麼做著,只是當年沒想到的是,當孩子長大了,有他們自己的生活,至少有自己的先生、太太和孩子們,她自己的先生又不在了時,會是什麼模樣呢?繼續帶孫子啊!有孫子可帶的阿媽阿公是快樂的,至少比較不無聊,是嗎?我帶孫子有快樂嗎?
「妳帶孫子怎麼會不快樂呢?」
「妳怎麼不幫忙帶呢?」腦袋中又自動出現那些三姑六婆的人來質問她的話了。好吧!那孫子長大了呢?無聊不就繼續回來了嗎?用帶孫子解決無聊是好方法嗎?「大家都這樣,妳想那麼多做什麼?」
不想那麼多可以嗎?大家都這樣就是對的嗎?就跟當年一樣,以為孩子是我的全部,先生是我的天地,安心地在這個小天地裏當媽媽,當太太,一下子幾十年就過去了,就是沒想到,當孩子不再依賴我的照顧,先生也離開的話,我要怎麼過日子呢?所以有今天這麼尷尬又難過的場面。
今天如果和以前一樣重覆著,忙著帶孫子,不為自己的將來著想的話,過幾年等孫子長大了,或自己老得帶不動了,問題不就又重新回來了嗎?「大家都這樣」就是好方法嗎?都要照著做嗎?結果還不都是自己在承受,誰會幫我過日子呢?
在圖書館裏用了好多次的電腦後,有一天突然想到:「在家裏沒有我自己的電腦,為什麼呢?」這麼問題像雷轟一樣,轟得她呆了好幾天,魂不守舍,一直在想這個奇怪的問題,是啊!為什麼我沒有電腦呢?我又不是沒讀書,不會用,這麼多年來,我都沒有自己的電腦,那我到底在幹什麼呢?
還在上班時,還沒有網路,只是辦公室中不知什麼時候放了一台電腦,沒人理會,還是她率先去打開來,自己摸索,找書來看,自己學著用的,用它做些文書處理,和印一些要用的單張,才不用每次都要送去打字行打字,實在很方便。
生了孩子,沒上班後,忙著帶孩子,做家事,有點空時,瞄一下報紙,或看點電視,好像就可以了。家裏早早就有先生用的電腦,有網路後,家裏就接了,她需要查資料的話,只要告訴先生,他就會幫她查好,印好,給她看,所以她好像不需要有自己的電腦,偶而要用的話,就用先生那部,他另外開了一組帳密給她,她不會看到他的東西,就這麼過下來了。先生有說過要幫她買一部嗎?好像有過,是她自己說不用的嗎?很少用,為什麼要花那麼多錢買一部放著蒙灰塵呢?後來大家都在電腦上看影片時,她也沒興趣看,沒時間看。
先生過世後,她繼續用他的電腦,有請兒子來將裏面的檔案整理一下,看要刪除或保存的,他說好,有來做過嗎?不知道。後來電腦壞了,不能用了,兒子說不要修了,要再買一部新的給她,她忙著帶孫子,更沒時間用,也是她說不用的,智慧型手機很方便,都用手機上網,好像不需要電腦了。
想到這裏,這個問題實在太奇怪了,她實在想不通,連孩子們長大後,也沒人發出這個疑問,為什麼媽媽沒有自己的電腦,要到處借人家的用?太奇怪,太奇怪了,更奇怪的是,為什麼幾十年就這麼過去了,好像不久前才剛畢業,當助教,剛結婚,剛生小孩啊!
有一次,不知道和紀小組說到什麼,紀說:「我們有女性寫作班,免費的,妳可以來參加。」她愣了一下,「寫作班?」也是沒想過的事情,「這是DM,妳看一看,也有貼在公佈欄。」她指了指公佈欄的方向:「快要開課了,如果要參加的話,跟櫃台報台。」公佈欄?沒看到,她沒意識地伸手接過來,放進包包裏,不忘了跟她說聲謝謝,不知道是怎麼走回家的?
回家後,她拿出來看,一週一次,一次2小時,下週開始,時間就在白天。看到第一次的主題;「我的夢想」,腦中像河水一樣流出來一連串的問題:
「我的夢想是什麼?」
「我有過夢想嗎?」
馬上蹦出的回答是:「沒有」
但是依稀好像有。
曾經有的是,嫁個好丈夫,養出乖巧又傑出的孩子,她搖搖頭:「不是,這不是我的夢想。」
河水繼續流,將再以前的流出來:「我也是唸過大學的,我唸大學時的夢想是什麼?」一點也想不起來,只是一天過一天,沒有快樂的記憶,也沒有痛苦和難過就是,就是家裏的經濟不寬裕,需要當家教和打工,比較辛苦,少了玩樂的時間,可是領薪水時是很快樂的,尤其不用事事跟家裏拿錢,是很開心的事情。
想起來了,真正有夢想的時候是高中時,想當歷史學家,所以將歷史系填作第一志願,也如願考上歷史系。只是真正唸了後,才知道歷史的書那麼多,幾時才唸得完呢?不敢將這個「家」當作夢想,只是努力地讀書。
打算大學畢業後唸研究所,也是跟著人家的腳步而已,因為不想教書,也不知道要做什麼?就繼續唸吧!只是大四那年,家裏發生狀況,忙得沒時間準備考試,也沒報名,系主任早早就跟她說好,要她畢業後當助教,既然留在學校當助教,研究所再慢慢考,慢慢唸就好。
只是沒想到,當了助教後,唸博士班的先生追她,不久就結婚了,因為他的年紀比較大,拿到博士學位後就急著要生小孩,她的人生整個打亂,她的耳朵裏充斥著別人說的這樣的話語:「女孩子當什麼歷史學家呢?先生當就好了。」
「妳唸完碩士,還要唸博士喔?唸完博士還要繼續研究,怎麼照顧家庭呢?」
「女孩子好好照顧家庭就好,外面的事不用想。」
「先生和孩子最重要,妳怎麼可以自己忙著做研究,忽略他們呢?」
「妳要有自己的事業做什麼呢?幸福的家庭就是妳最好的事業了。」
……
吵得她的腦袋不清楚,也亂了腳步,就在愛情的迷魂陣中懷孕了。孩子出生後,實在捨不得送保母帶,就在媽媽、婆婆、表姊們幾個人的輪番支援下,撐了幾個月,到了學期末將工作辭了。從此家裏就是她的世界,她的堡壘,安穩了幾十年,直到先生生病,都還沒意識到她的人生會有很大的改變,病了幾年,病危、過世,更是她沒想過的,慌亂、震驚、不知所措……
一陷入了這些過去,就好像溺水一樣,浮不上來,不,我不要溺水,不要讓這些過去將我淹沒。為什麼想到這些呢?剛剛在做什麼呢?想了半天才拼湊起來,原來在回想我的夢想是什麼?我有過夢想嗎?原來以為沒有,有,想當歷史學家。歷史學家早就當不成了,怪不得我都將它忘記了。原來以為不久以前的事,其實已經過去很久了。
想到辭職時,去跟幾個比較有互動的老師辭行,有位女老師,聽完她辭職的理由,要回家帶小孩,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妳的研究所呢?」當時也沒注意這是什麼意思?現在才想起來,那位女老師很鼓勵女同學們往自己想要的道路前進,尤其她對我有期望啊!我畢業成續是前三名啊!每當看著、聽著學姊們和先生出國,跟先生移居到南部,或是辭職回家帶小孩、照顧長輩等,老師露出的眼神都讓她覺得和別的老師很不一樣,喔!現在才明白,原來表現優秀的女學生,將好好的工作、有基礎的工作辭了,移居外地,要從頭來,或從此再也走不出家庭了,老師心裏有多難過,多替她們惋惜啊!
再往前的時光流出來,有了,小時候的夢想是想當作家。從小就喜歡看書,其實家裏沒有書,但她看了很多書,不知道那些書是怎麼來的?很羨慕書的作者,不管是幾百、幾千年前,或是幾百、幾千公里外的作者,他們寫的書,被幾百、幾千年後,或幾百、幾千里外的鄉下小女孩讀著,心裏有了共鳴,這是多麼奇妙的事情!
這個想當作家的夢想,在考大學的時候忘記了,之後就沒再想起來。
心中好像比較篤定了,這個寫作班我要參加。但是馬上有一個聲音起來:「妳可以嗎?」「妳會寫嗎?」「妳寫得出來嗎?」「妳要寫什麼?」等一連串的問題,是喔!「我要寫什麼?」「寫出來能看嗎?」心裏沮喪起來。
眼光回到DM前面的說明;「每個人的作品都是獨一無二的。」
「獨一無二」是什麼意思?是好的意思,或只是不同的爛?
「只要會說話,會寫字的成年女性就可以來。」
是真的嗎?
「妳只要帶著紙和筆,準時來就好了,讓妳寫出來是帶領人的事。」
是嗎?我只要去就可以了嗎?
看到帶領人姓「紀」,「紀XX」好像是那位館員的名字,她是作家喔?她可以帶寫作班?好意外,明天去看清楚她的名字,還有去報名。
心臟跳了一下,開始亢奮起來,是的,亢奮、興奮,她坐不住,站起來走來走去,索性將書桌和抽屜整理、清潔了一下,不要的東西丟掉,不要再存了,剩下來的擦乾淨、排整齊。要帶紙,什麼樣的紙呢?有一本過期的日曆本,大都是空白的,就帶這本去好了,可以寫在同一本上,筆也找出來,還準備了2支,萬一沒墨水的話。嗯!準備好了,可以去上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