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鮮人(Part7)

 「還有，那瓶紅酒倒了就倒了，你那麼多事去扶它幹嘛？真的是多此一舉。」范惠欣邊說邊搖頭。劉培升又默然了。范惠欣又道：「其實這幾天下來，我感覺這裡也是蠻糟的，沒一件事對頭。他們現在就是用草創時期，大家共體時艱為藉口，什麼制度都沒有，也沒有個分工和指揮權責。公司才十幾個人，從總經理下來，有副總、協理、副理、襄理這麼多管理職，將多兵少，只是累死基層員工。從進來到現在，天天在打雜，做這些有什麼意義？或許我還是來錯地方了。」

  下午在茶水間倒水，劉培升一邊想著范惠欣的話。但這是他出社會第一份工作，他真的難以評斷其中的是非，「不是說認真工作，虛心學習就好了嗎？」想著想著，茶水間進來一位年紀稍長，穿著樸素，戴著大框眼鏡，相貌一般的女子。她等劉培升裝完水之後，裝水的同時主動問候：「聽說你是西海大學畢業的？」「嗯，是啊，你怎麼知道？」那女子道：「聽人說的。我也是，我是79 年那屆畢業的，你呢？」「我81 年畢業，後來又唸了研究所。那我應該叫你學姊。」那女子蓋好水壺蓋，微笑道：「怎麼應徵到這家小公司的？」「我不知道怎麼找，就從報紙的分類廣告開始找起。」劉培升回答。「就是那種小小格的徵人廣告嗎？」「是啊。學姊也是明安的員工嗎？怎麼前兩天沒看到？」「我不是明安的，我是陽城貿易的。」看看劉培升不太懂，她補充道：「明安是陽城貿易的關係企業，同一個老闆。我這兩天只是來支援的。明安有些員工也是從陽城調過來的。」「學姊那你覺得在這裡工作ok 嗎？」劉培升問。學姊扶了扶眼鏡，沈思了一會兒：「學弟你剛剛畢業，應該要多聽多看。不過如果有機會，我會建議你到北部去，那裡大公司比較多，也比較健全。」

  當晚終於不用再加班，劉培升心想終於可以回家早點補個覺，因為他覺得精神真的是太渙散了。

  劉培升第四天依舊準時到公司打卡。老外生日派對之後下一件大事就是公司的開幕酒會了。

  會議室裡，徐副總與眾人一件一件檢討目前的各項進度，那件皮夾克正披在座椅背上。聽完Jessica 的報告之後，徐副總呼出一口煙，把手上的菸在煙灰缸裡撳熄了。臉色不耐地說道：「大家的動作還是太慢了，這樣下去我們趕不及開幕前的準備。戶外大圖輸出不是電腦檔案給他，廠商就可以印出來嗎？搞了一個禮拜還不能交貨，真是無能。路口那片大樓外牆是最適合懸掛的地方，趕快去跟大樓管委會協調好，不要什麼都要我來出面。廣告看板上老闆的照片還要再大一點。你們是我帶的team，我要對老闆交代，別讓我丟臉。」「大會的布條怎麼製作？」徐副總問。 Jackie 回覆：「我們可以請人做電腦割字。」（電腦割字？什麼是電腦割字？劉培升心想）劉副總道：「好，那就要快。」「還有，入口處的海報製作：一定有那種專門接案的小公司，花幾個錢請他們畫畫幾張，別再自己搞了。」劉培升聽到這裡，又低下了頭。

  徐副總站起身：「各位都是青年才俊，一時之選。我相信我徐某人不會看錯。有時我講話嚴厲了點，請大家不要太往心裡去，但是事情該檢討的還是要檢討。」「陳副理！」陳美珠立刻把原來低著的頭抬起。「請帶好你的團隊。你們繼續討論。」說罷，徐副總抓起皮夾克離開會議室。

  陳副理覺得臉上無光，眼光在眾人身上掃了一遍，說道：「副總說的大家都聽到了。小劉、惠欣，你們兩個加加油，公司裡就屬你們兩個狀況最多。最好快點給我跟上。」范惠欣一時不知所以，反問一句：「請問副理，我不知道副理指的是什麼？」「我指的是什麼你心裡不知道嗎？交代你們做的事情總是拖拖拉拉。一場老外的生日派對丟三落四，缺這少那。同事大家晚上留下來辛苦加班，你就有理由跑掉，閒來沒事就說公司同事的閒話，我告訴你們，我還是公司的副理，我今天坐在這個位子是憑我自己的能力，那些什麼鬼扯淡的東西少給我嚼舌根。」范惠欣急道：「副理我沒有....」陳副理打斷她的話，望向劉培升：「小劉你是沒有工作經驗的新人，我發覺你還有很多事不懂，請你加把勁快點跟上，這裡不是學校可以讓你慢慢來。散會。」

  劉培升與范惠欣離開了會議室，范惠欣無奈地苦笑並搖了搖頭。（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