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機與哲學的交匯:索羅斯的金融思維|會輸是因為不懂得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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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在投資的朋友,對於金融巨鱷這個稱號應該不陌生,這個人便是喬治.索羅斯,他出生於匈牙利,擅長投機也擅長投資。雖然在金融領域揚名立萬,但他其實更愛哲學,他說:

我的胃口其實並不太大,原本只想在美國待個五年,賺個10萬美元左右,然後就靠這筆錢的利潤過活,但結果卻是不小心被困在了金融業。

怎麼會這樣呢?因為索羅斯徹底地被迷住了,他發現自己那套哲學思想用在投資上特別有效,因為哲學思想帶來了批判性思維能夠看到行業中他人的錯誤以及自己的錯誤,這是很大的優勢。

在索羅斯的人生中,有一件事對他產生了很大的影響,在1944年時,當時德軍佔領了匈牙利,身為一位猶太人,他的生命受到了威脅,索羅斯的父親意識到了這個危險後,給家人偽造了假身分,他們利用假身分提心吊膽地度過了那段時間。在這件事情上讓他從父親那邊學到了重要的一課是

有時候直面危險才是最好的辦法,不要試圖去逃避它,你必須直面殘酷的現實,才能戰勝它。不能欺騙自己說,只要老老實實按照人家說的做,就一定會沒事了。

這件事讓他認識了所謂的風險,並學會了冒險,但這並不是指無腦地享受冒險,而是要在留好退路的情況下去冒險。為了保障安全,應該要避免鴕鳥心態,選擇直面風險;應該要跳脫常規思維,選擇審慎地冒險,這種想法可以說是日後索羅斯得以在金融業發光發熱的火種。

著名事件

索羅斯在金融市場上最著名的事蹟莫過於1992年的狙擊英鎊事件,當時徹底打爆了英國央行。另外又在1997年狙擊了泰銖,這次則是掀起了亞洲金融風暴。其中關於狙擊英鎊事件,索羅斯回憶道,那確實是很刺激的冒險活動,也是金融讓他著迷的原因。當時英國政府決定提高銀行利率來支撐英鎊匯率,然而他認為,長遠來看,英國政府這一步走錯了。他們支撐不了太久,這就像是在對峙中,你發現了對手的弱點,然後一舉將其擊敗。不過索羅斯強調,他當時只是參與狙擊英鎊的玩家之一,並不是靠自己打敗英國央行,沒有同伴的力量,那是不可能發生的。他只是被拿來當成眾多玩家的代表而已。

雖然這些金融操作讓他獲利豐碩,但卻也造成了許多企業破產、人民失業與經濟上的損失。這使得他在商業界的毀譽參半,不過我們今天還是先將焦點放在他對金融市場的理解,看看他的想法是否有值得我們學習的地方。

認識世界與自己

回首過往,索羅斯發現自己年輕時的問題是,他並沒有將自己與世界連接在一起,只能在站在世界的門外,而未能踏進門內。主要的原因在於他手上仍然少了那把可以開啟世界之門的鑰匙。他知道哲學思想能幫助他找到那把鑰匙,因為透過哲學思考可以讓自己試著理解這個世界,進而形成自己對世界的看法。除了哲學思考外,他強調,還必須經歷實踐的過程,實踐與思想本為一體,只有在你真正想要實踐它時,才表示你是真的認同這個思想。而金融市場恰恰成為他實踐思想的一個試驗場。

索羅斯哲學的啟蒙導師:卡爾波普

索羅斯哲學的啟蒙導師:卡爾波普

想了解索羅斯如何形成自己的哲學思想,就不得不提到他的老師卡爾.波普,波普是20世紀最偉大的哲學家之一,當索羅斯進入倫敦政經學院學習時,普波的思想給他留下深刻的影響。波普思想的核心是科學證僞理論,白話地說就是,

科學理論無法透過經驗或數據來證明它是對的,只能透過經驗或數據來證明它是錯的。再簡單的說就是,我們不能證明什麼是對的,只能證明什麼是錯的。

以綿羊為例,在人們的經驗中,綿羊都是白色的,然而即便人們觀察了100萬頭綿羊後,發現牠們確實都是白色的,我們也不能得出綿羊一定都是白色的這種結論。因為後來只要出現了一隻黑色的綿羊,就足以推翻掉先前的結論了。

從波普的科學證偽理論可以再延伸出一個思考點,我們無法獲得足夠多的數據來證明某個理論或想法是絕對正確的,過去的數據與經驗其實都是有限的,當我們根據這些片面的數據經驗形成的認知與行為,毫無疑問會與世界現實有出入。最能解釋這個觀點的例子就是瞎子摸象,每個瞎子都只在自己的手所能及的範圍內,說出大象像什麼,他們確實是在自己所知所感的範圍內提出了對大象的合理推論,但令人失望的是這些推論卻跟實際的大象相差甚遠。同樣地,我們也是在自己的認知範圍內提出了對世界現實的合理推論,但因為我們所知的實在有限,這種對世界現實的認知也勢必會與實際情形有落差。

另外要能將世界與自己連接起來,除了要認識世界,還必須認識自己。每個人有不同的性格、能力與興趣,哲學家們常說,要認識你自己,這是很好的忠告。如果你是個工作繁忙的上班族,卻選擇了一個需要盯盤的投資方式,這樣顯然是不太適合的。我們必須知道,在投資上,並沒有一個一體適用的方法,只有能深刻地認識自己的性格、能力與熱情所在,才能尋找到適合自己的方法。

關於預測

受到了波普思想的薰陶,索羅斯慢慢形成自己的哲學思想,並將它運用於金融市場中。他知道,由於人們對世界的理解不可能是完美的,即便獲得足夠的資訊也有可能形成錯誤的判斷,每個人都用自己片面的思維在玩這個金融遊戲,裡面的規則與變化在某種程度上也受到玩家玩的方式所影響,這讓遊戲變得更加複雜

你想想看,在這麼龐大的思想洪流裡,我們真的有辦法每次都預測到它的方向嗎?我們真都有辦法透過某種計算來剔除不確定性嗎?這似乎不太可能,因為人的想法實在無法準確預測,並且有些事情也無法量化,所以我們不得不接受不確定性的存在。

懂得改變

索羅斯很坦白地說,自己對未來的預測常常是不準的,但他仍然試著去預測,其中關鍵在於當現實與期待不符時,他願意修正預期。因為他知道多數人包括自己,對現實的理解總是不完美的,雖然可以被改善,但永遠不會是完美的。有了這樣的認知,才不至於迷失方向,過程中,你會試圖找到方向,因為你很想知道未來會如何,未來會成為你方向的指引。但不可避免的是,你偶爾會走錯路,這時你就必須要改變

你要永遠對你的信念保持質疑的態度,但同時卻又必須具備某種信念。

反身性理論

反身性理論可以說是索羅斯在金融領域成功的主要因素。這個理論是建構在人類理解的不完美之上,或可說是人類的偏見之上。不過不要誤會,這裡的偏見並非是負面的詞彙,這只是代表人們在有限的資訊與個人理解下所形成的判斷。

投資人帶有偏見的想法與行為會影響市場,被影響的市場又會反過來影響投資人的想法,這樣的過程會互相強化跟累積,在達到臨界點時突然反轉,並開始在反方向繼續互相強化與累積的過程,如此周而復始形成循環。
反身性的例子:房價與房屋貸款

反身性的例子:房價與房屋貸款

上面的說明可能稍微抽象,索羅斯舉了一個房屋貸款的例子,銀行放款的金額會根據房地產的價格而定,當房價上漲時,銀行估價後放款的金額也會越多,雖然民眾自備款的金額也會提高,但仍然在可負擔的範圍內。銀行願意提高放款金額的標準,進一步支撐了房屋價格,民眾擔心未來會買到更貴的房子,進一步又形成了買盤推升了價格,如此互相強化與累積,直到一個暫時的臨界點後形成反轉,這個臨界點產生的原因可能是發生經濟衰退導致失業率提高,使得先前買在高房價的民眾無力償還房貸而被迫低價賣出,在房價下跌時期,銀行反而又會縮緊放款金額,尚未買房的民眾也會先處於觀望狀態,使得房價暫時沒有支撐的力量,如此便形成一個興衰的周期。反身性給我們的啟示是:

  • 不要主觀地認為原本自己的邏輯判斷一定會成真,
  • 而應該要多關注市場投資者目前的主流偏見
  • 這些主流的意識與決策確實能改變某些事件。
  • 最好的作法當然是能看清這些偏見所造成的暫時性現象,並順勢投入其中,
  • 然後在群眾改變想法前離開這個遊戲。

結語

透過上面的介紹,讓我們得以一窺索羅斯的思想,這些思想給人的感覺是,對於世界,特別是金融市場來說,好像沒有什麼事情是確定的。對於想要能擁有掌控感的人們來說,這是個令人遺憾的消息。然而,我們可以選擇不接受這個事實嗎?這只是索羅斯一廂情願的想法嗎?我們不妨來看看其他投資前輩的觀點吧!

巴菲特最佳的投資夥伴查理.蒙格曾經說過:

學到錯誤的觀念,卻堅持到底,是非常可怕的事情,如果能夠善於摧毀自己的錯誤觀念,那是一種了不起的才華。

這就如同索羅斯所強調的,要懂得改變,懂得對自己的信念保持質疑的態度。

證券投資之父班傑明.葛拉漢也曾提到:

任何試圖在未來前景的概念下,透過高等數學的方法來確定證券的現值的作法是危險的。這種想要掌握確定性的方式卻須依賴自己高度不確定的期望與假設,並不能形成準確的預測。

關於預測,正如索羅斯所言,我們必須接受不確定性存在的事實。

另外有關認識世界這個問題,我們不妨透過古老金剛經裡的三段式論述來理解,

你所以為的世界其實並非是真實世界,真實世界的範圍超乎你的想像,只有明白了這一點,你才不會固守成見,而能用更開放的心態看待,如此你的理解才能更趨近於世界真實的樣貌。

至於認識自己的重要性,葛拉漢也強調,

投資成功的秘訣始終在於你的內心,你的投資標的呈現出的風險,終究不如你自身的行為來得重要。

索羅斯的這些想法跟其他投資前輩不謀而合,但更令人佩服的是,他能將這些思想付諸實踐,達到知行合一的境界。從他身上,我們看到了哲學與金融這兩種因素的結合,創造了強大的合力,形成蒙格所謂的魯拉帕路薩效應,也為他自己帶來巨大的財富。

希望你我都能藉由這些思想,找到連接世界與自己的那把鑰匙,早日跨入門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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