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2024/01/14閱讀時間約 8 分鐘

貝蒂妮居住在繁華的柯林克林姆市,相比鄰近的其他城市,除了豎立著櫛比鱗次的高樓大廈,極為混亂的交通號誌與汽車喇叭聲,更是充斥在當地人的每一天。

當然,這裡也有著相當豐富的藝術活動,每個周末總是有各式各樣的遊行活動、藝文展覽、音樂表演、國際講座等等,這也讓這裡每到假日,總會有許多從其他城市湧入的觀光客,爭先恐後只為了一賭大師與明星的光彩。

公司位於柯林克林姆市旁一個相對較寧靜的小鎮,貝蒂妮每天早上都要從市中心驅車前往公司,幸運一點大概三十分鐘可以抵達,若剛好錯過公車,則要花上將近多一倍的時間。過於擁擠的公車與不穩定的車次,消耗掉貝蒂妮許多原本對於工作的熱情,也逐漸對於這個城市感到有些厭惡。

「早安!」但即使再怎麼疲倦,貝蒂妮總會在打開辦公室大門時,勉強自己打起精神來和大家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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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蒂妮,你為什麼遲到?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指針剛過打卡時間,辦公室的電話鈴聲就響起來,是行銷組長打來的電話。手上的包包隨手丟在辦公桌上,身上的外套還來不急脫下,貝蒂妮便隨手拿了支筆,匆忙的走進組長的辦公室。

「怎麼大家都乖乖坐在辦公室前的會議桌,今天有要開會嗎?」貝蒂妮在腦中滴咕著,翻遍腦中的記憶,怎麼也想不起來。

在思索的同時,貝蒂妮看著望向自己的十幾雙眼珠子,明白今天可能有好戲可看,不過悲傷的是,自己正是那位最佳女主角,因為已經討厭貝蒂妮許久的組長,終於逮到機會可以在公開場合教訓她了。

「抱歉我遲到了,而且我不知道今天有會議。」貝蒂妮假裝鎮定的向大家道歉:「我真的…非常的……。」話還沒說完,整疊的文件直接往貝蒂妮身上砸了過去。

「呵!你這個自以為是的廢物怎麼可能會知道。」組長旁最得力的親信馬上發動攻擊,畢竟這可是好不容易的機會,終於可以把這個充滿威脅的眼中釘踩在腳底。

「我昨天下班前詢問大家,其他人都立刻表示願意出席這個會議,只有你,整個晚上都沒有回覆。無關緊要的工作態度,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即使罵人也要保持端正優雅的組長,用超高頻的聲音開啟罵人不帶髒字的高超模式。

「抱歉,因為我昨天……沒注意到……訊息……,所以不知道……今天……要開會……。」貝蒂妮聲音微微發抖地說著。

「而且你不知道要開會就算了,你還遲到了一分鐘。你可能會認為,其他人平時也常會遲到,我都沒有罵他們,為什麼只罵你,你可要知道那是平時,但今天要開會,我說過多少次開會就是不能遲到。」組長的眼神和語調變得更加銳利,彷彿一句話就能輾死貝蒂妮這隻小螞蟻。

「這不是雙標,是我平時給大家寬容,但今天是開會所以不一樣,今天不能有寬容。一分鐘就是一分鐘,錯了就是錯了。」組長一邊說話,一邊整理因為激動而不小心亂掉的瀏海。

「對不起,我知道錯了。」貝蒂妮趕緊道歉,希望能結束這場丟臉的訓斥大會。

「你真的知道哪裡錯嗎?」從頭到尾沒有正眼看過貝蒂妮一眼的組長,拿起手中的咖啡喝著。

「知道。」

「那你說說看自己哪裡錯了?」組長一臉不屑的表情,感覺下一秒就要把手中的咖啡潑向她。

所有人沉默不語,畢竟要在行銷組生存,就算平時與貝蒂妮並沒有過節,但這時候也得裝作與她站在相反陣營。

「我不應該上班遲到。」

「......。」沒有人回應貝蒂妮的道歉,只等著他繼續數落自己的不是。

「我不應該整個晚上都不看訊息。我應該要時時刻刻保持對工作的熱情,並且仔細查看組長交代的內容。真的很抱歉,下次絕對不會再有這樣的狀況了。」貝蒂妮腦袋一片混亂、頭皮發麻的說著組長想聽的話,完全不知道自己當下到底說了些什麼。

「好,我也不是什麼不近人情的主管,你知道自己錯在哪就好,我們繼續開會,貝蒂妮由你先開始報告。」總認為自己是世界上最體貼的組長,終於結束了這一回合。

「好,我這份案件目前的進度……。」

貝蒂妮強忍著淚水把文件完整報告完畢,因為她知道,這個時候如果哭了,會有更可怕的後果,所以無論如何,也必須把眼淚塞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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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蒂妮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家,打開冰箱卻發現一瓶酒都沒有,癱坐在地上雙眼無神的看著家裡的天花板,強大的無力感從腳底侵蝕到腦袋。

太安靜的空間,讓貝蒂妮感到強烈的窒息感,於是打開電視把聲音開到最大聲,好讓新聞的播報聲蓋過哭泣的聲音。

「我是不是真的很糟糕,我為什麼連回訊息這種小事都做不好,我為什麼今天上班會遲到,我為什麼這麼爛呢?」對著空無一人的房間咆哮著,不知道自己還要在大家面前被辱罵幾次。

「我真的好爛……好爛……。」

看著牆上大大小小的獎狀,似乎格外諷刺著貝蒂妮。

「還以為拿到一張好的大學文憑,從此以後就一帆風順了。哈!沒想到放在我這種平凡人身上,根本就是行不通的。」已經無力的貝蒂妮繼續責備著自己,直到哭累以後整個人蜷縮在小套房的一角,任憑電視傳來的聲音穿梭在自己的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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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即將發動的火車上,坐著準備遠行的旅人們。

剛坐定的貝蒂妮,和窗外的家人們揮手示意著,雖然有點不捨,但想起是升上高中後,第一次有一個人去旅行的機會,心裡還是興奮多過於緊張。隨著窗外的人越來越小,貝蒂妮心裡有一種越加踏實的感受,因為他知道,這趟旅程肯定會是非常美好的一段回憶。

「小姐,不好意思,你是不是坐到我的位置了?」一位身穿針織外套,戴著圓框眼鏡的男生,拿出放在口袋裡的車票,要和貝蒂妮核對座位號碼。

「不好意思,我以為我是坐靠窗的位置。」貝蒂妮拿起自己的車票,才發現搞錯位置。

「沒關係。」男子雖然說著一口流利的柯林克林姆語,卻從腔調能明顯發現,應該不是本地人。

「你從哪裡來呢?你應該不是本地人對吧?」貝蒂妮好奇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看著男子,對於陌生的一切感到新鮮。

「我來自蘇梅爾國,是一個距離這裡八千英哩的國家。」男子耐心的回答著貝蒂妮的問題。

「那你也是第一次坐火車嗎?我覺得火車這個發明真的是造福人類耶!又快又方便!」貝蒂妮難掩臉上的興奮。

「我不是第一次坐火車,在我初中時曾經搬過一次家,那時候就坐過火車。」

「真的喔!好羨慕你那麼小就可以搭火車。很多人都說有臭臭的煤味,但我完全都沒有聞到耶!你有聞到嗎?」

「哈哈!沒有!」男子將頭從車內望向窗外,一邊聽著貝蒂妮說話,一邊眺望著窗外綠油油的風景。

「對了,忘記自我介紹,我叫貝蒂妮,請問你叫什麼名字呢?」

「我叫維特,你好。」

「很開心可以認識你耶!我第一次一個人去這麼遠的地方,有點開心也有點小緊張。有點擔心會不會找不到住所,到那邊之後馬車費會不會很貴,又或者會不會在路上遇到壞人……。」貝蒂妮看著維特不時點頭回應,便滔滔不絕得繼續說著。

「請問你要去哪裡呢?」火車進入隧道後,維特終於將視線轉回貝蒂妮身上,並且提出問題。

「我要去福爾摩沙特國,你知道那個國家嗎?聽說那邊的人都很親切,而且是出了名的工業大國,聽說最近好像還發明出可以在天上飛的東西,不知道那是什麼。」

「這麼巧?我也要去那裡耶!你去那裡做什麼呢?」聽到要前往同一個國家而感到開心的維特說。

「我去找我的叔叔啊!他住在福爾摩沙特國裡比較偏僻的郊區!當年因為戰爭被外派到這個國家,後來就在那裡居住下來了,雖然距離柯林克林姆國沒有很遠,但因為很忙所以偶爾才會回來看看我們。那你呢?」

「我去那邊的市中心旅行,聽說那邊很繁榮,所以我想去看看有沒有其他發展的機會。」維特雙眼發光的說著。

「哇!你好酷喔!我長大以後一定要像你一樣,成為一個眼睛會發光的人。」貝蒂妮認真的看著維特的眼睛說。

兩人就這樣一路上有說有笑的聊著天,彷彿是已經認識許久的朋友般。

「火車即將抵達福爾摩沙特市中心,請要在此站下車的朋友,記得您的隨身行李,祝您旅途愉快。」廣播的聲響逐漸蓋過兩人聊天的聲音,但即使聽不清楚雙方在說什麼,卻依然有些捨不得結束對話。

「你要下車了對吧?希望我們後會有期。」貝蒂妮對維特揮揮手,並起身讓維特方便從靠窗位置走出來。

「嗯!真的很開心能認識妳喔!希望我們還有機會再相遇!」維特右手拿起放在置物架的行李,左手和貝蒂妮揮手道別。

「一定會再相遇的!掰掰!」貝蒂妮說完後突然一陣悲從中來,但為了不讓維特看見自己紅紅的眼眶,趕緊假裝不舒服而搓揉著閉起的眼睛。貝蒂妮並不知道,被下車人潮推著往前的維特,其實並沒有看到這一幕,卻依然緊閉著雙眼。

還坐在火車原地的貝蒂妮,卻在此時此刻,緊閉的雙眼突然閃過一個不曾看過的畫面。

「維特!小心!」貝蒂妮一邊大喊一邊驚醒,冒著冷汗確認原來只是一場夢後,發現映入眼前的只剩下還在播送的新聞內容,而且主播早已從晚間新聞的當家花旦變成深夜新聞的名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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