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陌生的短信如晴天霹雳一般,让刚刚放松下来的陈波再次陷入了恐慌中,看着陈波再次紧张起来我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参与这些事情,心想如果当时自己也跟他们一起干了,现在会不会比陈波还不知所措。
事情已经发生了,总要有个应对的方法。我把陈波叫到车厢中间告诉他:你们的身份证信息老板那里都有,万一他真去你家找你咋办啊?实在不行等天亮了,咱们找个大点的城市下车,去银行把钱给他转回去,随后咱们坐高铁回去。我不知道我的想法陈波采纳与否,他沉默了一会说:既然我收到他们的信息了,那肯定振生他们也收到了,我问问他们吧。他拿出手机给吴振生打了个视频电话,电话接通前我揣测吴振生他们现在应该也在商量对策,结果电话接通后手机传来的视频画面使我大为震惊,感叹自己还是太年轻了。吴振生笑着问陈波在哪儿呢?陈波小声的告诉他我们现在在火车上。吴振生很诧异我们为什么上了火车。陈波一五一十的把我俩从酒店到坐上火车这段经历告诉他了。并且还说了自己收到的短信,问问吴振生怎么办?吴振生笑了一下没有说话,他把手机摄像头调成后视摄像头转了一圈,画面那头是一帮人正在把酒言欢。其中一个人用陈波的方言对着摄像头说:你回去早了,应该跟我们一起来,在这儿喝一晚上明天你再走。说话的这个人就是陈波的发小,我看了看画面,又看了看陈波。陈波看着手机苦笑了一下,彷佛在心里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喝的下去?他现在这紧张的样子就跟喝了毒药一样,又怎么会有心思跟他们聊喝酒呢?
“你收到短信了吗?怎么办啊?”他又问道。
吴振生转过摄像头轻松地说:“他吓唬你呢,他不敢报警放心吧。”
我看着这哥们的嘴脸又听他说这话,再想到起几个小时前他出主意绑操作员的事情,他遇到这种情况应该不是一次两次了吧?吴振生在视频里“教育”陈波,“我从小就在外面打拼,什么事没经过啊?”“怕什么啊,他敢怎么着你啊?”“想赚大钱,就得敢闯,什么都敢干”诸如此类的豪言壮语。我不敢苟同他所传递的这一套个人价值,听他这么说着我有些听不下去了。不过这件事也不牵扯到我,我也不好打断,索性就留下陈波自己在车厢连接处我回自己卧铺了。我躺在卧铺上回想之前陈波告诉我关于吴振生去国外赚钱的事情,我想他应该遇到过比这更糟糕的情况。使陈波两次陷入紧张的事情在他心里或许丝毫不起波澜吧?是啊,人的胆量都是随着自己的经历逐渐增长的。胆量过人固然是一种难得的本领。可我个人认为胆子小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一旦自己受过教育知道的事情多了,会对一切都怀有敬畏之心,尤其是国家法律。反之自己的思想一旦不能限制胆量的时候,就是走向作奸犯科的时候。陈波本来就不是一个坚定的人,现在他又处在一个自己从来没有接触过的领域,吴振生这个“老师”会把他带向什么方向呢?
过了一会陈波回来躺下,再过几个小时天就亮了,折腾了一晚上我又累又困,窗外列车在铁轨上行驶发出很有规律的声音,伴随这“当当”声,我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可能是昨天前半夜连跑带颠的太累了,这一觉睡得非常踏实。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一点了,我睡眼朦胧的看向旁边卧铺的陈波,发现只有他的包在卧铺上。我拿出手机问他去哪儿了,原来他去餐车吃饭了,我起来坐了一会就去餐车找他了。餐车里吃饭的人不多,有几个正在吃泡面的。陈波一个人坐在一张桌子前,面前摆着炒西葫芦,青椒炒肉丝还有西红柿炒蛋三个菜,旁边还放着一小碗紫菜汤,他手里端着米饭正在自顾自的吃着。我不知道他是比我醒得早,还是一宿没睡。见我来了,他跟餐车里一个穿制服的人说:炒个蒜薹炒肉,拿双筷子,再来一碗米饭。我在他对面坐下以后,他竟然问了我一句:喝点吗?我看他一扫昨天那皱眉的样子,今天的心情格外的好,看来是昨天吴振生的话起了作用。刚刚睡醒的我只想吃饭不想喝酒,我左手拿着饭碗,右手夹菜尝了一口,不由的想起人们说火车上的饭菜难吃,现在的我很认同这句话。我一边吃饭一边低下头凑近陈波问他:咋回事啊?你心情不赖啊。他也低下头凑近我说:振生说了,没事了,他们就是吓唬我呢。他说完这话又直起腰来说:吃完饭歇会,下午两点咱们下车坐高铁回去,咱们能在晚饭前到。下午两点我们下了车换乘了高铁,四点半的时候我们终于回来了。
下车的那一刻,因为没有来得及换上羽绒服还是穿着在那边时候穿的单衣,北方的冬天凛冽的寒风车站的一端吹向另一端,我和陈波被冻的瑟瑟发抖。已经是腊月末了,还有十天就要过年了,背着包拎着行李回乡的人很多,我俩拎着包穿梭在人群中,也像年末归乡的游子一样。
我们到了陈波那休息了一会以后,陈波提议去吃火锅。晚上跟我们一同涮火锅的还有一个一块跟陈波白玉晨插香拜把子的朋友齐泽。我们三个到了餐厅坐下以后,聊了聊这几天的事情,陈波身边的朋友几乎都知道他去干什么了。陈波聊起逃跑这段事的时候,我想起自己几天前还在纠结自己要不要参与,昨天回来的时候还在担惊受怕,现在又平安的回来跟朋友坐在餐厅里。我现在才感到后怕,就像在外面受了委屈依然坚强回到妈妈的怀抱才敢哭的孩子一样。想到这里我的内心就像同时打开了冷水管和热水管,一边心有余悸一边暗自欢喜。怀着这种心情,吃饭的时候我开始报复性的大快朵颐。齐泽手里拿着酒杯呆呆地看着我的吃相一脸的不解,似乎想问我:你这几天都没吃饭吗?我放开了跟他们把盏,就是想让自己喝醉。五十五度的汾酒三杯下肚,我抽着烟看向餐厅的玻璃墙外,餐厅外面冰冷刺骨,里面因为火锅热气腾腾,玻璃墙上附着着小水珠。一道玻璃墙的两边一冷一热,就像我刚才那百感交集的心情一样。我为我自己现在还能和朋友们坐一起把酒言欢而感到幸运。
或许是陈波也有跟我一样的心情,亦或是作为当事人心里更加的五味杂陈。我们三个都喝的脸通红准备回去休息的时候,他坚持要带我俩去KTV唱歌。到了KTV以后,又是一桌子的啤酒,我想反正怎么都是喝醉,干脆继续喝吧。陈波则一边拿着盛满啤酒的杯子一边拿着麦唱歌,不知道他是因为顺利跑回来还是因为自己“有钱”了有点不知所以然也可能是因为喝多了,不过可能性不大,总之他好好地唱着唱着歌就变成了站起来对着麦克风无尽的嚎叫了,声音都盖过了歌曲的伴奏,他一边“唱”身子一边晃,酒杯里的酒都洒了出来。
喝到凌晨两点,我坚持不住了,我们从KTV回去休息。齐泽自己打车回去了,我俩和昨天一模一样的坐在出租车上一言不发的回去了。
神奇蔓越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