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我想起媽媽。
我媽有六個小孩,以目前年輕父母普遍的飼養能力,大概很難想像一對沒有身家背景的年輕人是怎麼把六個小孩養大的?
我是我家包括女生在內唯一總是跟我媽又親又擁又抱的小孩,直到我媽臨終都是如此。
我在家總是那個闖禍最多但挨揍最少的小孩,哥哥姊姊們都認定是因為我天生油嘴滑舌的優勢使然,其實那都是他們的偏見,我從小是真心地把我媽當成前世的情人看待(如果我爸不那麼嚴肅,我應該也會那樣子愛我爸)。
不知道是不是電視劇看多了,小時候媽媽才剛要發怒,我就會自己去把藤條找出來交給媽媽然後跟她說,該打就要打,小孩不打不長記性,不過您別打太用力,人家說打在兒身痛在娘心,給我一點教訓就好了別把妳的心打疼了!
不過,說也奇怪。哥哥姊姊都私下覺得媽媽偏心,可是我真心跟他們分享這個方法,他們五個人情願挨打也沒人認同我!
人啊!悲哀不?
後來我弟終於開竅願意試試我的絕招,同意分享,那次我一樣趁著媽媽快要對弟弟發怒時去拿來藤條給我媽,我說了一樣的台詞,一句也沒少,不知為何,我弟還是被爆打一頓?
到那個時候我才真心接受了自己的天賦,別人是學不來的。
你小時候有沒有懷疑過自己是不是媽媽親生的小孩?
我有!
我從小就懷疑其他五個兄弟姊姊不是我媽親生的!
他們不親不抱不牽我媽的手去散步,直到媽媽臨終,他們能做到的孝順也只是乖巧聽話和讓媽媽衣食無虞,怎麼看都知道媽媽偏心是有理由的。
後來,應該還是電視劇的影響,有一天我看到清宮祕史的劇情說,如果孩子裡有一個特別被疼愛,很可能是因為只有那個孩子是親生的!不然就是剛好相反!
以我的天賦,自然會相信那個比較勁爆的劇情。
媽媽臨終前那一年,被診斷為子宮癌末期,我用了最多的時間每天跟她沒大沒小,記憶最深的是她溫暖又柔軟的手掌,我不時牽著她,當她半昏迷時我就把她的手貼在我的臉上跟她聊天,有一次突發奇想,我問她,現在老爸不在了,妳可以老實告訴我,我是不是爸親生的?
我知道媽媽一定想去拿藤條來,不過當時她的力氣只夠讓嘴角牽動,我的解讀是,她笑了,被我氣得笑了!
我一直沒把哥哥姊姊不是爸媽親生的祕密告訴我的哥哥姊姊。
我只告訴你們,希望大家都還來得及牽著媽媽的手去散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