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有一圈水漬,他起了疑心,明明今天早上匆匆出門,根本沒吃也沒喝。昨天更不用說,加班到十點才匆匆在捷運站旁的便利商店吃了個微波便當配奶茶,回到家洗個澡倒頭就睡,一滴水都沒沾到。更別說這光有水漬沒有杯子,水槽裡什麼也沒有,就像一個拿來擺擺樣子拍型錄的廚房,沒什麼使用的痕跡,杯碗瓢盆都好端端像道具似的躺在櫥櫃裡。
他開始追蹤蛛絲馬跡。明明只是一圈桌上的水漬,卻好像淌在他胸口似的,有著巨大的存在感。就像當她枕著他的手,兩人一絲不掛地躺在床上閒聊時,她的一綹頭髮散在他胸前,說癢倒也不真的癢,卻讓他深深的有種幸福感。
是她回來了嗎?他往臥室裡奔去,沒有任何蹤跡。打開衣櫥,他始終捨不得處理掉的她的衣服還在那裏,一件也沒少。他仔細巡看床單上,是否像以前一樣偶爾總有一兩根她的長髮飄落其上?沒有。他像個偵探又像個警探,只差沒掏槍預警式地打開每個可能的門,浴室、儲藏室、客房、後陽台……一切的一切都了無生氣死氣沈沈的彷彿昨日……他突然發現眼角的餘光有人影閃動,俐落的一個轉身對峙,那是他自己在鏡子裡,疑神疑鬼。
她不會回來了。在想什麼,他暗笑自己,她當然不會回來了。是他親手掐住她,看著她斷氣,在山林深處埋葬了她。他氣喘吁吁地安撫自己,沒事的,別想太多。他打開冰箱拿出啤酒一飲而盡,把空罐一捏,踩下垃圾桶的開關踏板。
裡面有幾塊破掉的玻璃碎片。看來正像當初她掙扎著揮動雙手時,打破的那一只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