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有多少十年?而十年,又能改變一個人多少?」
對於一個始終孤獨的人來說,不管經過幾年,彷彿時間流逝都與他無關。對他來說,時間,不過是疊加的數字,和日漸積累的記憶。
吧台是一個重複且繁瑣的工作,至少在準備階段。日復一日,吧台手埋首於他的小小的,私人的魔法世界。
天博是守夜人酒館的吧台手。事實上,他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身分,是個攝影師,不過是個有點獨特的攝影師。
吧台和攝影一樣,都是細膩的工作,都和溫度有關。只是前者,注重的是物理的溫度,而後者卻是心裡的。但兩者都一樣,為了記住故事而存在。
迎來送往的過程中,他開始學會讀懂每個人的情緒、情感還有說不出口的話語。而有些說不出口的,天博都會附上一杯屬於個人需要的秘密酒單。並且,再送上一張屬於客人自己的,私人的肖像照。這個過程,他稱之為「慰靈」。希望每個躁動不安的靈魂,能在這私人的時間裡,得到一些撫慰。而這段時間,是專屬於被慰靈的人的。這是店裡的日常風景,客人們也見怪不怪。
那是一個下雨並且微冷的夜晚,當天博按下鈴,熟客們都默契的離席,只留下吧台上一個無助悲傷的身影。這是店裡長久以來的不成文規矩,而客人們也都會遵守著這些默契。突然的,一個嬌小的身影猛力推開門,打破了這長久以來的無聲默契。她是個身著樸素白衣的少女,全身因為淋濕和失溫顫抖著。
「不好意思,我們已經打烊了喔。」天博指著門口的牌子說道。
「…………..」女孩一語不發的顫抖著。
「介意嗎?」天博邊擦著杯子,邊對吧台上的客人問著。
「沒關係的,妹妹過來坐吧。」女郎拿紙巾擦了擦因淚水糊掉的妝,示意女孩過來坐下。
女孩默默的坐上了吧檯,接過天博遞上的熱水,小心地啜飲著。
三人就這樣保持著沉默,給予彼此一個友善的空間。
女孩從身上的小香囊裡,掏出了一個用油紙包裹的物件。打開後,是一條項鍊,上面隱隱有炁和陣法守護的力量流動,耀眼卻很微弱。只是旁人看不見,權當做是一條普通的項鍊。
「這是…….?」他端詳著,說不上的熟悉感,但十分模糊。
「十年前給我的姐姐說,這是你送她的,如果以後有了困難,可以來找你『鎮魂』!」
女孩用堅定的雙眼直視著面前略顯迷茫帶些滄桑的男人,但不知為何,對這看起來熟悉的物件,天博卻有些下意識地抗拒。
「拜託了!」女孩堅定的說著。
「......」
帶著歉意的送走了女客人,
天博回頭對著女孩說道。
「有地方去嗎?我準備要關店囉。」
女孩緊閉雙唇搖了搖頭。
他嘆了口氣,手指向後端的空間。
「後面的儲物間是我助理休息的地方,他這禮拜回家不在,不介意你可以睡那間。」
「旁邊有簡單淋浴間,我待會拿些舊衣服和浴巾給你將就下,別著涼了。」
「我就在樓上工作室睡,有事妳就按下倉庫門旁邊的對講機喊我。晚安。」
目送女孩進入儲物室以後,天博便上樓去,打開了書桌的燈,從陳舊的木櫃中抽出了幾本有點年代的皮革手記。
那是磨損嚴重的筆記本,上面畫滿了各種符號,還有時間紀錄。天博比對著項鍊後面模糊的刻字和日期,翻閱著對應的事件紀錄。他赫然發現,應該要存在的事件紀錄被撕去了,但是他卻沒有相關的記憶。幾經翻閱無果,他疲累的闔上本子。拿出手機,傳了個訊息,便關上燈,埋進他的大主人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