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文學 諸葛帕夏(上)

2024/04/18閱讀時間約 22 分鐘

諸葛帕夏者,名宇軒,經名穆薩,南陽鄧縣人也,其族自稱武侯之後,不能審其本末。帕夏生晉獻帝初年,其時晉值改開之盛,挾入世之機,貨殖興而諸業茂。然實蒙其利者,大率濱海之諸都會耳。晉政集財權於中央,復以冗官冗費稱,故内陸州縣,向乏經費,至於舉債。前者港府亦嘗苦債,故以高價鬻官地與樓商,卒獲利豐,以彌赤字。晉制本地皆官有,武帝時,乃有獻策曰可仿港府售地,而令市之者唯得用權耳,其橫悖如此,而未數年,竟通行焉,雖僻地不免,羸州疲縣,度用至多出此。而市地之樓商,以地價騰貴故,每起高樓,冀多售以償其所費。高樓用度浩繁,晉之銀號,復多國營,經管不善,而唯官廳之命是從。樓商常與官廳相交甚密,故銀號濫貸於樓商者,每每有之。樓商得款既易,由是擴張無度。不慮晉民資財將竭,猶建樓若狂。樓價雖昂,而晉民趨之若鶩,恐晚購而價益高也。時有所謂「六個錢包」之說,即一戶中,夫之父母、祖父母、外祖父母、並妻之父母、祖父母、外祖父母,六家竭盡錙銖,以奉一屋之所費。樓商見晉民逐臭若此,乃肆預售「樓花」,樓未成而收晉民之財無算。嗚呼,然而晉民之財,豈如湧泉而不竭?至慶豐年,民窮財盡,購樓花者日寡,以故樓未成而商資竭,至於荒廢者,遍於天下,時人號之曰爛尾樓。

諸葛帕夏,名叫宇軒,經名穆薩,是南陽鄧縣人,他的家族自稱是諸葛亮的後代,但沒辦法弄清真假。帕夏生於江澤民時代初年,當時中國正處在改革開放的高峰,又藉助加入世貿組織的機會,貿易繁榮,各種產業發達。但實際上獲得好處的,基本上只有沿海的各大城市。而中國的政治制度將財政權力集中在中央,又養了大量的公務員,耗費無數經費,所以内陸的各級政府,往往苦於經費短缺,要借債度日。過去香港政府也曾經為債務所苦,就高價出售政府所有的地給房地產商,於是獲得很多利益,足以填補赤字。而中國制度本來規定土地歸國家所有,在鄧小平時代,竟有人獻計說可以模仿香港政府出售土地,而只把使用權賣給購買者,這麽蠻橫荒唐的政策,沒過幾年,竟然通行全國,連偏僻的地方也不能幸免,缺乏資金的各級政府,更是都靠它來度日。而購買土地的房地產商,因為地價很貴,往往建造高樓,希望多賣樓來償還所花的費用。高樓需要很多建造成本,中國的銀行,又多為國營,經營管理不善,只聽政府的命令。房地產商常常和政府勾結密切,所以銀行胡亂放貸給房地產商的現象非常普遍。房地產商得到貸款容易,因此擴張無度,不考慮中國人的資產將盡,還瘋狂地不斷建樓。房價雖高,而中國人趨之若鶩,恐怕買晚了,價格更高。當時有所謂「六個錢包」的說法,就是說一家人中,丈夫的父母、祖父母、外祖父母和妻子的之父母、祖父母、外祖父母都掏空錢包,以供購買一棟樓房。房地產商看中國人這麽貪婪地買房,就胡亂預售「樓花」,樓還沒建成,就收取中國人的大筆金錢。唉,可難道中國人的錢像湧泉一樣不會枯竭嗎?到了習近平時代,民窮財盡,購買樓花的人越來越少,所以樓還沒建成,開發商的資金就不足,以至於工程荒廢的,天下到處都是,被當時的人們稱為爛尾樓。

中國最亮麗的風景線

中國最亮麗的風景線

帕夏早慧,遍覽經史說部,慷慨有大志,族人嘗戲之曰:「汝年少好學,將來當繼武侯之志,以耀宗族,興國家乎?」帕夏曰:「武侯不能保全鄉里,而荼毒蜀民以秦政,其可取者,唯忠君而能立身也,忠君立身,雖宋明腐儒能為之,師此何益?」族人皆笑其大言,帕夏哂之而不加意。後鄉試,豫省人眾而所取者寡,帕夏觀書,但取大略,不好做題,故不得入郡國學。家人命其復讀,冀捷於次榜,帕夏辭以無益而入縣學。卒業以後,與同窗行賈南陽,所得尚豐。帕夏與鄰女黃姍姍,自幼相說,將議婚嫁。父母曰:「婚姻,人生大事也,夫婦而無家,可乎?」乃出數十載積蓄為首付,市一房於「臥龍陽光城」。帕夏苦勸而無果。

帕夏小時候就很聰明,廣汎閲讀哲學歷史和小說,為人寬宏大量,志向遠大。曾經有個親戚跟他開玩笑說:「你年少好學,將來是不是該像諸葛亮一樣,光耀宗族,振興國家呢?」帕夏回答:「諸葛亮不能保全他的鄉人,反而用秦政來荼毒巴蜀的人民,他身上可取的地方,就是忠君和為人正直,忠君和正直,哪怕宋明的腐儒也能做到,學這個有什麽用?」親戚們都笑他說大話,帕夏只是笑笑,並不在意。後來參加高考,河南考生衆多,錄取名額很少,帕夏讀書,只重視其意旨,而不喜歡做題,因此沒能考上重點大學。家人叫他復讀,希望明年能考得更好,帕夏說沒有用,就進了普通大學。畢業以後,他和同學在南陽經商,收入還不錯。帕夏自幼就和鄰居家的女子黃姍姍相互愛慕,將要準備結婚。父母說:「婚姻,是人生的大事。結婚了還沒有房子,怎麽可以呢?」就掏出數十年的積蓄作首付,在「臥龍陽光城」給他買了一套房子。帕夏苦勸他們,沒有作用。

帕夏(諸葛宇軒)覺得讀書沒用,經常在集市賣貨

帕夏(諸葛宇軒)覺得讀書沒用,經常在集市賣貨

經年餘,「臥龍陽光城」樓商之資斧竭,乃遁,樓遂爛尾。其時南陽樓盤,若此者以百數,以故世人號為爛尾之都。帕夏父忿,與遭害者百餘人,舉太祖、武帝、出帝像及「為人民服務」幅,群跪府衙之前,欲伸其冤。經數日,有司遣巡捕數十,環而梃擊,又執帕夏之父,責以聚眾,下獄中。有律師憐而欲助之,以維權故觸出帝怒,亦入獄。帕夏之母為救其夫,赴都上訪,未至而遇南陽有司之截訪隊,隊眾皆無賴,相爭執間,下手稍重,致之於不治。母蓋農婦,故有司所償,裁晉鈔數千耳。父聞之,大慟嘔血,值大疫起,獄卒復強其勞作,以製口罩,未幾染疫,亦斃。

過了一年多,「臥龍陽光城」開發商的資金枯竭,逃跑了,樓於是就爛尾了。當時的南陽,像這樣的樓盤有幾百處,所以世人稱這裏為爛尾之都。帕夏的父親很憤怒,就和受害者一百多人,舉著毛澤東、鄧小平、習近平的像和「為人民服務」的橫幅,一起跪在市政府門前,想要伸冤。過了幾天,政府派遣警察數十人,用棍棒圍毆他們,又抓住帕夏的父親,給他安上聚衆鬧事的罪名,投進監獄。有律師可憐他,想要幫助,因為維權的緣故,觸怒了習近平,也被投入監獄。帕夏的母親為了救出丈夫,跑去北京上訪,還沒抵達信訪局,就遇到了南陽政府派來的截訪隊,這都是一群流氓組成的,雙方爭執期間,他們下手重了一些,直接把她打死了。母親本來只是個農婦,所以政府只給了幾千塊人民幣的賠償。父親聼說,痛哭吐血,當時剛好發生武漢肺炎,獄警又強迫他工作,生產口罩,沒過幾天,他就染上了武漢肺炎,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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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帕夏亦由大疫故,賈入頓寡,加之成婚育子,所費日增,不能復賃屋而居,不得已遂遷於「臥龍陽光城」中。是樓之所成者,蓋如空殼耳,水電尚不通,其餘具無所有。帕夏之室,居十餘層,日擔食水,疲勞欲死,至於如廁之苦,更勿論焉。電則賴太陽能板,至夜中每盡。某日,帕夏歸家入樓,至八層,忽一賊人現,持板磚擊帕夏首。帕夏身心俱疲,閃避不及,暈厥於地,手機為賊所取。帕夏醒後,既怒且悲,又自恨焉。及歸與夫人言及,夫人但曰:「幸君身得免。」又一日,帕夏之子忽問曰:「聞他人之屋,皆有窗牖,何吾獨無,而以紙板代之?」帕夏聞語悲憤,暴起長嘯曰:「習賊!與汝偕亡!」夫人急抱持之曰:「夫君豈可激於意氣而不顧身?其如妾母子何?」帕夏悟而泣曰:「雖如是,然大丈夫不能齊家,反陷妻子於此境,其誰可以堪乎?」夫人曰:「此非君之過也。雖然,妾聞諸聖賢云,天降大任於人,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故君子窮且益堅,而能卒成大業。豈可坐困愁城,奄以待斃?」帕夏孰思良久曰:「謝卿良言。然吾欲有所為,復需賴卿之力。」夫人曰:「在所不辭。」

當時帕夏也由於疫情的緣故,經商的收入大減,再加上結婚生子以後,花費越來越多,沒辦法再租房居住,不得已只好搬到「臥龍陽光城」裏去。當時樓房已經蓋好的,只有一個外殼,連水電都不通,其他什麽也沒有。帕夏的房間在十幾層,每天搬運食物飲水上去,都累死人,至於上厠所的痛苦,就更別提了。電力則依靠太陽能板,到了夜間,常常用盡。某天,帕夏回家進到樓裏,爬上八層時,突然冒出一個盜賊,拿板磚打帕夏的頭,帕夏當時身心俱疲,閃避不及,被打暈在地,手機也被盜賊拿走。帕夏醒來,又悲又怒,非常自責,回家後和夫人說了事情經過,夫人只是說:「幸好你自己沒事。」又有一天,帕夏的兒子忽然問道:「我聼說別人家的房子,都有窗戶,怎麽我們家卻沒有,用紙板代替呢?」帕夏聽了,悲憤交加,跳起來大喊道:「習近平老賊!我和你不共戴天!」夫人急忙抱住他說:「你怎麽能意氣用事,不顧自己生命呢?這樣我們母子怎麽辦?」帕夏感悟,又痛哭著說:「你說得有理,可是大丈夫不能讓家人幸福,反而讓妻子孩子落到這樣的境地,誰能夠忍受呢?」夫人說:「這不是你的錯。但是,我聼說古人云,天降大任於人,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君子窮且益堅,最後才能成就一番大事業。怎麽能夠這樣哭哭啼啼的,自暴自棄等死呢?」帕夏仔細思考了很久,說道:「感謝你的指教。但是我想做一些事情,都需要你的幫助。」夫人說:「在所不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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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適值週末,帕夏夫婦起而遍徇「臥龍陽光城」諸樓,乃知居於其中者,無慮百戶。夫婦乃各曉以情理,遂集數十人,動之曰:「吾等受房產惡政之害,肉食者不之顧,一至於此。今大疫流播,舉國擾攘,大白分菜,何嘗及我?吾等即不死於飢餒,又何保於肆虐之劇盜蟊賊,遊竄之毒蟲野犬乎?恐不久將委溝壑耳!」眾聞言皆憤然流涕,互訴其冤。帕夏待眾少靜,復曰:「人心唯懼不齊,一家自救,勢單力薄,百家相拯,何患不成?依愚所見,當務之急者,在於飲食治安。各擔食水,非但勞力,兼且費錢,倘同炊聚食於庭,則無此患。盜賊蟲犬,能為害於一人,不能害眾。竊以為今者吾男子當為巡邏隊,日徇行諸樓,以保治安,女子則共治飲食,至於老耄,亦可量力以分護幼灑掃之任。」夫人見眾尚有猶疑者,亦曰:「吾等欲死中求活,斷不能復賴有司,非如此互保以相救,實不知其所以矣!」眾乃稱善,共舉帕夏為臥龍陽光城治安委員會會長,令試行三月。

第二天剛好是週末,帕夏夫婦起身後,走遍了「臥龍陽光城」的每一棟樓,瞭解到總共有上百戶人家住在裏面。他們就分別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聚集了幾十人,對他們說道:「我們受到房地產野蠻政策坑害,官府不管我們,落到這種境地。現在疫情嚴重,全國都亂成一團,大白分菜,什麽時候給過我們?我們就算不餓死,又怎能免於到處肆虐的盜賊,流竄的毒蛇野狗傷害?恐怕沒過多久就不知道死在哪裏了!」人們聽了,都氣憤得痛哭,互相訴說冤情。帕夏等人們稍微安靜下來,又說:「人心就擔心不齊。一家人自救,勢單力薄,一百家人互相幫助,什麽事做不成呢?在我看來,現在最重要的是飲食和治安。每個人自己搬運食物飲水,不僅很勞累,而且浪費錢。假如我們在空地上一起做飯吃飯,就能避免了。盜賊、毒蛇、野狗,能傷害一個人,不能傷害人群。我認為現在男人們應該組成巡邏隊,每天在每棟樓巡查,保護治安,女人們則一同烹飪食物,至於老年人,也可以量力而行,負責帶小孩,打掃衛生一類工作。」夫人看到人們還有些猶疑的,也說:「我們想要死中求活,絕不能再想依賴官府了,不這樣相互保護來自救,真不知會變成什麽樣啊!」人們終於都讚同了,共同推舉帕夏擔任臥龍陽光城治安委員會會長,讓他先試做三個月。

帕夏乃分男子為數組,各派一區,日夜巡行。樓商遁時,所棄建材甚多,委積樓中,雖有為賊所竊者,所餘尚豐。帕夏命聚之,倩有技藝者取而修繕諸樓道,更木門為鐵門,又平路除草,以防盜賊。夫人聚諸女子,集資而市大鼎,造爨而日聚食,復植菜蔬,飼鷄鴨於庭中,計人日所費,不足十金。未及二月,盜賊野犬絕跡,眾皆飽食力作而安居,甚德帕夏。時有董利軍、張藝靚夫婦者,為帕夏少時同窗,入鄭之匠作書院,後亦市「臥龍陽光城」屋而居其中。而二人本嬌生慣養,苦於力作,乃自薦於帕夏曰:「勞作非吾二人所長,所長者,自媒體也。吾二人可日攝影片,發諸抖音、小紅書、微博、bilibili。世人好奇,見君壯舉,必當關注,如是可得收益,或更能動有司而拯我等也。」帕夏不屑曰:「如此影片,何人欲觀?君若不堪力作,自可減量,不必及此。」夫人在旁曰:「不如姑令試之,亦無傷。」帕夏遂許之。

帕夏於是把男人分成幾組,各安排一個區域,讓他們早晨晚上都去巡邏。開發商跑路時,丟棄了很多建材,堆積在樓裏,雖然有些被盜賊搬走了,但剩下的還不少。帕夏讓人把它們收集起來,請有技術的人拿來修繕樓道,把木門換成鐵門,又平整道路,去除雜草,防範盜賊。夫人組織起女人們,集資去市場購買大鍋,架設竈臺,每天煮食供應,還在空地種植蔬菜,飼養鷄鴨,這樣計算花費,每人每天不到十塊錢就能吃飽。沒到兩個月,盜賊和野狗就絕跡了,人們都吃得飽飽的,努力工作,居住得安心,非常感謝帕夏。當時有一對夫婦叫董利軍、張藝靚,是帕夏小時候的同學,他們去鄭州讀了大專,後來也買了「臥龍陽光城」的房子,住進了裏面。這兩人小時候嬌生慣養,嫌勞動很累,就去找帕夏毛遂自薦說:「我們不擅長勞動,擅長的是自媒體運營。我們可以每天拍攝影片,發到抖音、小紅書、微博、bilibili上。現在人都很好奇,看到了你的成就,一定會關注的。這樣可以獲得收益,或許還能打動政府,使我們逃離困境。」帕夏不屑地說:「這種影片誰要看呢?如果你們覺得勞動太累,完全可以減量,不用搞這種花招。」夫人在旁邊說:「不如先讓他們嘗試看看,也沒什麽壞處。」帕夏就答應了。

中國特色魔幻現實

中國特色魔幻現實

董、張乃建帳號曰「靚靚利軍夫婦(臥龍陽光城還錢)」於各平臺,記治安委員會日誌以影片而上傳之,並附解說,如「這就是我居住的爛尾樓,感覺整個小區都是一片淒涼。居民爲了維護自己的安全,竟然只能自己組織治安隊,真的是太不容易了!這些治安隊員們每天都要巡邏,守衛着自己的家園,保護着自己的家人。他們的付出和辛苦是無法想象的。而開發商卻只想着快速賣出房子,完全沒有考慮到居住條件和居民的安全問題,真的太不負責任了!如果你也想在安全和舒適的環境下生活,一定要三思而後行。這種開發商,真心不值得信任。我也希望能夠通過我的分享,提醒更多的人注意這些問題。大家一定要好好保護自己,保護自己的家人!爛尾樓生活真是太不容易了,我們沒有什麼別的要求,只是希望您能動一動您那發財的小手,為我們點一個免費的小紅心,感謝您,您的點贊讓我們感受到了人世間的溫暖!」等。時因大疫,失業者眾,遭有司封於家中者亦多,窮極無聊,復窘於財,見此影片,感同身受,點讚轉發不絕,竟成網紅。南陽之居於爛尾樓中者,具來臥龍陽光城取經,欲各組治安委員會,外地之好事者,巡禮聖地,亦日有之。電台報社,皆載其事,一時風光無兩。

董張夫婦就在各個平臺創建了「靚靚利軍夫婦(臥龍陽光城還錢)」的帳號,拍攝影片記錄治安委員會每天的經過上傳,並附帶解說,如「這就是我居住的爛尾樓,感覺整個小區都是一片淒涼。居民爲了維護自己的安全,竟然只能自己組織治安隊,真的是太不容易了!這些治安隊員們每天都要巡邏,守衛着自己的家園,保護着自己的家人。他們的付出和辛苦是無法想象的。而開發商卻只想着快速賣出房子,完全沒有考慮到居住條件和居民的安全問題,真的太不負責任了!如果你也想在安全和舒適的環境下生活,一定要三思而後行。這種開發商,真心不值得信任。我也希望能夠通過我的分享,提醒更多的人注意這些問題。大家一定要好好保護自己,保護自己的家人!爛尾樓生活真是太不容易了,我們沒有什麼別的要求,只是希望您能動一動您那發財的小手,為我們點一個免費的小紅心,感謝您,您的點贊讓我們感受到了人世間的溫暖!」等。當時因為疫情,失業的人非常多,被官府封在家裡的人也很多,人們都窮極無聊,又沒錢,看到這樣的影片,都感同身受,不停地點讚轉發,竟然變成了網紅。居住在爛尾樓中的南陽人,都跑來臥龍陽光城取經,想各自組織治安委員會,外地的好事者來聖地巡禮的,也每天都有。電視臺和報社,都報導了這件事,一時間大出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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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夏為網紅後,日無暇於迎接,猶頗說,反見夫人日蹙眉不樂,不解而問其故。夫人曰:「妾聞諸俗諺云,人怕出名,樹大招風。晉政橫虐若此,至於今日,而能不墜者,蓋由集權於官府,而禁百姓不得自衛也。前者妾不審而許董張之傳播,今大錯已成,有司恨我張其短,又懼我之自守,必視我為洪水猛獸。妾日懼其不能復容我於此,而不能安枕。」帕夏笑曰:「卿何多慮。今為網紅,天下皆知。吾等自衛,未觸法度,有司雖橫,亦何敢觸天下人之怒乎?倘欲止我等之事,亦有何難,令樓盤復工而成,則人眾自散。」夫人嘆曰:「君知其一,不知其二。網紅者,其可以長久乎?去年之網紅,君能記其名否?」帕夏不能對。夫人復曰:「且有司造次,何須以暴。復工糜費億萬,非有司之所能償。即能亦非其所欲。然則出其零頭,為離間之計,以賂董張,令其短我網上,壞我聲譽,則無人為我後盾矣。如此,則有司將為其所欲為也。」帕夏曰:「卿實多慮,董張皆吾故舊,又立大功,豈能遽捨舊朋?且天下網紅多矣,爛尾樓亦眾矣,有司日理萬機,疲於奔命,目中安有我等乎?」夫人再嘆曰:「妾恐君悔之晚矣!」

帕夏做了網紅,每天忙著迎來送往,還覺得很開心,可卻看見夫人每天皺著眉頭悶悶不樂,不知道怎麽回事,就詢問她。夫人說:「我聽說俗話說,人怕出名,樹大招風。中國的統治是這樣暴虐,直到今天還不垮臺,是由於官府集權,而禁止百姓自衛。之前我不注意,允許董張夫婦傳播,現在已經鑄成大錯,政府痛恨我們暴露陰暗面,又恐懼我們自治,一定會把我們視為洪水猛獸。我每天擔心他們不會再容得下我們,睡也睡不好。」帕夏笑道:「你擔心什麽。現在做了網紅,人們都知道我們。我們自衛又不違法,政府再暴虐,也犯不著去觸犯世人的怒氣呀?而且要阻止我們,也很容易,讓樓盤復工建成,我們自然就解散了。」夫人嘆道:「你知其一而不知其二。網紅難道能長久嗎?去年的網紅,你還能記得他們的名字?」帕夏不能回答。夫人又說:「而且政府想對付我們,也不需要暴力。復工需要上億金錢,他們付不出,能付也不會想付。但出一點零頭,作為離間之計,來賄賂董張夫婦,讓他們在網上詆毀我們,破壞我們的名譽,就沒人會做我們的後盾了。這樣一來,政府就能夠為所欲為。」帕夏說:「你太多慮了,董張二人是我的老同學,又立了大功,怎會突然抛棄老友?而且天下網紅衆多,爛尾樓也衆多,政府日理萬機,疲於奔命,哪裏會把我們放在眼裏?」夫人又嘆道:「我擔心你後悔為時已晚!」

經旬,太守遣一房管局吏至,帕夏出雞鴨並美酒厚宴之,談笑甚歡。吏曰:「吾歸衙署,必多美言,爾等勿慮。基建狂魔,天朝雅號,中國速度,寰宇嘆服。吾觀此爛尾樓,不須期年,半載可修葺也。」帕夏甚喜。夫人憂有司有詐,勸帕夏谨防之。帕夏不以為意。三日後,吏復至,出契紙百餘,令諸業主署字畫押,曰各人僅需繳款十萬,有司既可促樓商復工也,且此十萬者,出於未清之樓貸,實非另償。倘無現款者,可往河南鄉鎮銀行借貸,利息從優。眾多疑間,董既出而取契署字。張曰:「有司關懷吾等若此,不啻再生父母。吾等當速簽字,不可遲疑。」諸業主見此有隨之者,然多數猶懷恨,又不見帕夏舉動,不欲動作。帕夏思及妻所言,亦恐此間有詐,謂吏曰:「有司美意,吾等皆感恩戴德。雖然,此契紙中所言諸項,吾等尚未遍閱,且又不通律例,實難倉促。乞君寬吾等十日,容細讀而熟思之,並諮律師,爾後決定。」吏頗不耐,拂袖曰:「官府施恩,汝等豈有不受之理?今吾郡爛尾樓以百計,皆賴吾司援救,如久旱之望雲霓,豈專奉汝一處乎?若不早做決斷,恐為他人佔先。明日午後,吾當再來,若無九成五之業主署字,莫道吾司無情。」是夜帕夏夫婦細讀契紙,果見其詐,帕夏拍案曰:「卿言是也,吾險為有司所陷!董、張署字在先,恐暗通有司,而賣吾等。嗚呼!此二人虛浮,誠非可與成大事者。然事已至此,今欲止董、張,為時已晚,計將安出?」夫人曰:「妾雖有計,然事關重大,其成就與否,端賴天意人心,又恐陷君於反,前功盡棄,以故遲疑不能決,逡巡不敢言耳。」帕夏慨然曰:「吾父母皆死習賊之手,早不欲與共戴天日。惜此命者,為衆人耳。今已至此,豈能復忍。卿但言無妨。」

過了十來天,市政府派遣一個房管局的官員來,帕夏用鷄鴨和美酒招待他,雙方談笑甚歡。官員說:「我回到局裏,一定會多替你們說好話,不要擔心。基建狂魔,是天朝的雅稱,中國速度,世界各國都嘆服。我看這爛尾樓,不需要一年,半年就能建成。」帕夏很高興。夫人擔心政府騙人,勸帕夏注意提防,帕夏不以為意。三天以後,官員又來了,拿出一百多份合同,讓每位業主簽字畫押,說每人只需要出十萬塊錢,政府就可以督促開發商復工,且這十萬塊,只是出自還沒還清的房貸,不是另外花的。假如沒有現款,可以去河南鄉鎮銀行借貸,利息有優惠。人們大多懷疑,董就走出隊伍,拿了合同簽字。張說:「政府這樣關懷我們,和再生父母有什麽區別。我們應該馬上簽字,不可遲疑。」業主們見了,有幾個跟隨他們,但大多數還對政府懷恨在心,又不見帕夏有什麽動向,不想行動。帕夏想起妻子的話,也擔心其中有詐,對官員說:「政府的美意,我們都感恩戴德。但是,這份合同中的條款,我們還沒有全部閲讀,而且也不懂法律,實在不能倉促做決定。請您寬限我們十天,讓我們仔細閲讀,充分思考,再咨詢律師,然後決定。」官員不耐煩地拂袖而去,說:「官府給你們好處,你們還有理由不接受?現在我們南陽市有數百處爛尾樓,都依賴我們局援救,就像大旱的地方盼下雨一樣,難道我們是專門為你們服務的?如果不早做決斷,機會怕被別人搶走,可別後悔。明天下午,我會再來,如果沒有九成五的業主簽字,就別怪我們無情了。」當天晚上,帕夏夫婦仔細閲讀合同,果然發現欺詐的部分,帕夏拍案喊道:「你說得對,我險些中了政府的計!董張二人首先簽字,恐怕是暗通政府,出賣我們。哎!我本也知道這兩人個性虛浮,不是能一起成大事的。但現在要想阻止兩人,為時已晚,該怎麽辦呢?」夫人說:「我雖然有條計策,但是事關重大,能不能成功,完全依賴天意和人心,更擔心讓你蒙受造反的罪名,前功盡棄,因此遲疑不決,擔心得不敢說。」帕夏慷慨陳詞道:「我父母都被習近平老賊害死,早就和他不共戴天,愛惜自己的性命,不過是為了這裏的衆人。現在事已至此,還能忍受嗎?你別擔心,都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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