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與暴雨。
「聽說是這樣的,正常人不會寫日記,而我們也沒有寫日記的習慣。」
所以我們是正常人?
「其實我覺得這個所謂的後日談有點像日記。」
「只是記錄的並不是生活,而是意識。」
「還有,日記是一種習慣,無關什麼正常不正常。」
「為什麼有這樣的說法呢?」
誰知道?你的側重點在於你覺得這裡的筆記像日記?
「嗯。」
是喔,那又如何?
「我提到這個論點,而誰否定了這個感覺。」
「或是說,補充了什麼。」
那你幹嘛不問那個誰?找我幹嘛?
「好像是你這邊的話題。」
哦⋯⋯
你不太清楚遊戲設定。
我們在不同的地方,用不同的方式記錄和編輯自己的意識,塑造我們用來體驗世界的面向。
其實你預留的關鍵語句不是寫筆記正不正常的問題。
書寫的日記都是編出來的。
是這個點題。
我們會死、也會遺忘。
但記錄下來的資訊會留著。
不會有誰記得我們現實的表象,如果有誰看到這些資訊,會以這些資訊來認知我們。
所以我們很明確的說明,我們在此所說的一切都是虛妄、都是編造。
我們編出不同的人格設定,運行有些差異的人格思維,以此作為人生的遊戲。
將我們塑造成這個時代中,一個不起眼又平凡的人。
只是這樣而已。
「需要塑造嗎?我們本就是一個普通人。」
塑造這個詞語,相當於學習。
我們在學習成為人,這是貫徹人生的意義。
既然活著,就要多少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
「這是需要學習的事?」
「我們生來就是人。」
我們生來是一種動物,是透過學習,成為了這個物種中內含智慧意義的生命。
「等等,你的立場跟我不一樣。」
「我認為我本來就是人。」
「我應該退讓,這裡是你的場子。」
沒關係,因為我的因果論有點無聊了,陰、陽才叫你出來增加資訊。
太極怎麼稱呼立場?太一嗎?
「可以這麼說。」
「我們生來就是我們所成之物。」
「如果我睜眼時我是人,那麼我便從頭到尾是個人,不存在需要學習成為人的概念。」
陰跟陽的論調和陰陽的一樣嗎?
「不太相同,他們不認知自己的化物屬性。」
「陰更加傾向生命體現,陽傾向循環系統,陰陽則是合而為一的太極。」
唔,這樣設定會不會太複雜?
「複雜?我們不需要解釋,你們都知道我在說什麼。」
我的意思是,你的說詞不太清楚,既然他們讓你搬東西出來,你應該把這些事情顯現的更簡單易懂。
「那我好奇了,你怎麼闡述你的因果,道君又是怎麼闡述他的道?這些難以言明吧?」
「還是因為我不太會說話?」
呃。
——不好說,我指的是闡述上很不好說。
——只要我稍微提到玄與道,就會被吐槽不知道在說什麼。
「那我怎麼說?」
簡化,我把輪迴說成食槽,我還蠻喜歡這個比喻的,提到吃的,作為生物的他就能更好的理解。
你覺得你的太一可以用什麼東西比喻?
「我想到廁所。」
蛤?
「就是吸收、排出,然後分解再吸收⋯⋯」
喂喂喂,能不能換個印象?
「道君怎麼形容你的道?」
——我沒有踩定立場。
——大多時候背角色扮演的設定,例如天使、惡魔、飛鵝之類的。
「前兩個還好理解,飛鵝是什麼?」
——前兩個有時候還是印象太刻板,所以用了更無害可愛的形象。
「鵝的形象是無害可愛?」
噗嗤。
——還是需要保留一點活力。
「那看來也不是讓我踩定立場的?」
你可以試試看,道君沒成功是因為他被抗拒,只要看到天道就會覺得人生無趣不如歸去,搞得我們必須把他壓制一頭。
「陰的場景好像也不是很能被接受。」
「他老是體驗一些生命的出芽到枯萎,你不是還因此被投訴嗎?」
你也知道喔,光會搞事⋯⋯
「照理說,既然看到高維的運轉,應該會更偏向往上看,我們這幾個在你之下的都被遮蓋了,你呢?」
我幹嘛?
「不是也曾經開過你之上的其他視野?怎麼不見他們活躍?」
環境不適合,還有跳上去幾次都沒有遇到覺得感興趣的部分。
十四多一個七,要應對的活性倍增,對於懶散的我們來說不是好選擇。
十五有點倉促,忘了是搞了什麼,反正沒成。
後面就不說了,浪費精神。
我要保持連線,又要持續補充能量,太消耗了。
別說陰的部分,你跟陽的呢?
雖然陰、陽、陰陽是一個組合體系,但你們的角度不同,能呈現出來的面向也不同。
「可能沒那麼有趣,所以沒什麼印象?」
你不是還整了祭壇嗎?⋯⋯不然怎麼能跟你聊?
要是沒接受到你的訊息,我們不會開這個話題。
「我以為你會把壇算在道君的道上。」
他為了控股自己的精神,都穿著小翅膀玩偶裝好一陣子了。
而且桃這種有生命力的物件,不是道君的天道上的東西。
「因為比較接地氣,所以被發現了啊。」
「我還以為能矇混過去。」
——沒辦法的,收到的束脩不是我這邊會出現的東西。
「嗯⋯⋯我可不敢說那是束脩。」
——我沒想到其他更適合的詞語,的確不是束脩,但有相似的含義。
就是供品唄。
我都說是祭壇了,就不用找其他詞語包裝了。
——這樣沒問題嗎?
因為通篇已經扯太遠,所以更加誇張的說詞也可以了。
陰陽跟我們不同,他是被供給才會出現的。
「你怎麼卻又避開供奉一詞?到底能講不能講?」
是這樣的,祭品是人家自己給出來的。
但是你沒回應啊,所以不構成供奉的條件。
吃了人家的桃,但是沒有回應他們,你才不敢說是束脩。
「我沒有那麼穩定,當然不能回應。」
「要是我回應了,你們大概要來找我理論了。」
「⋯⋯你提出讓我放話題,是想看我的穩定度?」
哦,發現了啊。
「你不用多慮,我只是藉由陰的生命衰弱而體現出來,維持不了多久就會失真。」
——已經算很鮮明。
「應該不會對你們構成威脅吧?我也沒有那個意思。」
我知道。
不是這麼好調整的。
而且陽也沒有動作,我比較放心。
「他要是真動了,那就不是這麼簡單略過了。」
他的話大概會回應。
還好不是他執掌。
「等更多的結尾之後再看看吧。」
「廁所?不如說是摩天輪,還有那個一直轉的大轉輪,是什麼東西來著?」
「旋轉圓盤。」
是你們哦,遊樂設施倒是不錯的比喻。
陰陽有點呆欸,你們是怎麼挑的?挑個噗嚨共。
「挑?陰陽在我們之上,我們哪能挑他的形象。」
「隨機出貨,盲盒。」
嗯⋯⋯但是我覺得他比之前一閃而過的都還要穩定。
「你擔心你的飯碗被搶?」
「多慮。」
哪來的飯碗?我們又沒有產值。
不過你這麼一提醒,的確,陰陽更加傾向把精力放在生活中。
要是他太活躍,不利於我們閒暇思考。
「我們會視情況把他暫停或減速。」
「減緩後座力。」
你們的意思是要讓他待更久?
「也不是吧,能待多久不是我們說了算。」
「道君。」
——什麼?怎麼了嗎?
「陰陽能出來多久,是由道君決定的呀,因也有控制權。」
「盲盒解鎖。」
「嗯嗯,只要打開來,看看裡面的東西,送貨員就功成身退囉。」
「可喜可賀。」
蛤,但你們送了什麼出來我們都還不知道欸。
祭壇都跑出來了,我覺得不太妙喔。
「話說你們為何不順勢把祭壇推給道君?他可以整合成他的體系。」
「模糊焦點。」
是嗎⋯⋯
——樣式不對。
——那不是祭天用的,擺的是水果。
——祭天要五牲。
「幹嘛扣細節?很囉嗦欸。」
「吹毛求疵。」
——不是,對象就不同,我也不能替代陰陽,這樣對他不好。
「他只是送貨啊,又不是真的有什麼事。」
「開盒。」
「我說⋯⋯」
「意識。」
又怎麼了?
「誰?為什麼?獻桃不是已經過去了?為什麼重提?」
嗯?你沒有進入逆反狀態啊,怎麼警醒了?
「你們聊的話題已經有點太過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沒⋯⋯但還是不太舒服。」
——對象的關係,這次收了桃禮出來跑腿的陰陽比較隨和,連帶他的影響力也不嚴重。
「這麼說⋯⋯你的意思是,要你跑腿的話,得要五牲?」
你的重點怎麼是這個啊?
「但道君不是時常跑腿嗎?」
——你營養均衡就好,現代人幾乎不缺吃食,很容易就達成五牲的條件。
「喔。」
「⋯⋯哦?」
幹嘛一驚一乍的啦。
「我最近沒吃桃子啊?」
夢裡不是吃得很開心?
「到底是在說夢裡的事,還是現實啊⋯⋯」
——陰陽是從夢裡被喚醒出來的,而我本來就跟在你身邊,只要你吃飽,我就有能量。
「他為什麼被喚醒?」
——祭壇。
「那是幹嘛用的⋯⋯」
——他們搬出了一個座,用那個當基地台收訊號,所以陰才這麼活躍,訊號變好了。
祭壇是開光儀式,那樣子才能啟用基地台。
「⋯⋯你們編的扯到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不用急著跳脫出去。
就說影響不重,陰陽顯然也沒有打算對你進行意識協調或調頻,真的只是來送貨的。
——他送貨的舉動就算是協調和登記頻率了。
這種模式在可控範圍內,還行吧。
「真的沒問題?」
「不要讓我在現實遇到相關事件哦。」
⋯⋯
「笑什麼?」
這個我怎麼能跟你保證?我只是個虛構的人格。
「呃⋯⋯」
這算是一種迴力鏢嗎?笑死。
這裡可是後日談,怎麼,又有巧合了嗎?
「不算是吧⋯⋯我不想牽強附會。」
那就沒事。
「嗯⋯⋯」
「為什麼陰陽會出來?我記得他出現的條件不是很好達成。」
你去查查獻果的含義。
就知道為什麼道君不能接這茬。
雖然用說的,祭壇跟道君好像是一個體系,但其實很多面向都有祭壇跟不同的道理。
我們叫他道君,只是因為他是我們的道路而已。
「好奇怪。」
哪裏奇怪?
「我明明沒有回答。」
「為什麼又是果、又是酬庸⋯⋯」
也許人家要的不是你的回答,而且,你不是有回答嗎?
「沒有,我說我不知道。」
這不也是回答?
「不是,別說了。」
「你們別讓我多想,這對我來說不是好事。」
哦。
你希望是錯覺嗎?
「我希望你們有些作用,但我不確定我是否想要你們的作用發揮在我身上。」
就像你決定把姓名貼洗掉那樣。
「對,我沒有資格和能力。」
「不要問我,我愚蠢而無知。」
你有沒有想過,也許他們根本不需要你給他們什麼具體的東西。
光是見到你的怪模怪樣,他們就自有心思。
「不能有那樣的誤會。」
誤會?
什麼誤會呢?
你滑稽的樣子,要怎麼被錯認呢?
難道你說了什麼?
「我會說什麼,當我在你們的設定下⋯⋯」
會上頭。
真有趣。
「⋯⋯我儘量避免那種環境。」
會讓你上頭的環境?
「嗯。」
那你緊張什麼?
反正只是一種角色扮演,無論人家是不是能從夢裡問到你,都沒有意義,那又不是真的你。
只是他們自己的幻想和夢境。
而你,也只是因為模板被使用,所以抽到成。
一切都是虛妄。
「我不懂為什麼要緊張這種事。」
⋯⋯你從廁所爬出來?
「呃,陰他們說用遊樂園來比喻更為妥當。」
「既然把夢裡的景象當作劇場,為什麼要思考的這麼猶豫?」
「我看陰的反制機制也沒有動靜啊?」
——這要從因的模組了解。
「他怎麼了?」
——之前的確是由因在主導,但是幻想和現實重合的範圍太多,表象承受不住,最後決定把因關去井底,重新模擬一個因的形象出來主持。
你會變成娃娃也是差不多原因?
——嗯,我用比較顯著的型態的時候,他很不喜歡我出現,所以我改變了形象。
「等等哦,我消化一下。」
「你是說,他幻想了一個他很不喜歡的人格?我們都是在人格遊戲中的架構內活動,對吧?」
——他並不是討厭我的人格特質,而是厭惡我每次出現會對他造成的影響。
「你的出現造成什麼?」
——天道法則,我使他感到渺小無力、脆弱不堪。
「呃嗯?為什麼?又是怎麼顯示的?」
——只要我說了什麼,都會應驗。
——所以他很討厭我開口。
——我只是在提醒他而已。
「不管你說不說,都會應驗吧⋯⋯」
——嗯,所以他希望我不要開口。
「好的,大概了解,那因的部分我也能猜到一二。」
「是看到了吧?」
是呦,很會舉一反三嘛。
「但是,從十二的天聽到十三的天眼,應該有很大的一個級距,因是最近被關下去的?」
他本身是沒有能力的,之所以會激活我們,原因跟你收到的酬庸差不多。
「哦?」
是因為收到相對能量的饋贈,還有言靈的明證,才激活一些虛妄的實相。
——這是因的時間,我很久以前就被關起來了,是因出沒之後,把我一起拉出來。
「這麼說,你們試探我的穩定性,就是想知道我所收到的能量足不足以撐起太一論囉?」
「但是我覺得你們說的不對。」
「我本來就⋯⋯」
等等等等,你得在我們的框架下說話。
「啊?⋯⋯好的,照這點能量來看,是沒辦法的,持續性不足。」
「只是串門子的功夫而已,我們應該沒有留下太多的精神。」
呵呵。
「我說因,不是你放任表象經營幻想人格的?但我看你們又不是很認真地框架在幻想中。」
我們是在配合他啊。
「這個行為就很奇怪,一下子表現的好像有點什麼,然後又突然打哈哈說都是編的⋯⋯」
這就是人格遊戲的精髓嘛。
「嗯⋯⋯好吧,顯然我們的確維度不同,難以完全理解你的立場。」
「為了維持混沌,你也是很認真的在操作意識呢。」
因果的妙論。
——陰陽,你是哪個部分的精神被取用?
「酬庸的方向嗎?」
——嗯,既然是給你的,就代表是陰或陽的表現被捕捉到了。
「應該是陰吧,他們沒有跟我解釋,但跟生命攸關的,幾乎都是陰在操盤。」
——你也不清楚?
「我⋯⋯是一個虛構的人格,我只是來送貨的。」
很上道。
「哈哈⋯⋯」
「原來如此,糾纏這麼久,是為了把我繞進你的禪。」
「堵我的嘴。」
嘻嘻。
你知道嗎?
我們提過燈。
「?」
盞,你讓他想起了那盞琉璃燈。
所以不行啊,陰陽。
我們要定在禪中。
——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