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篇小說透過主角粗樹伯老實誠懇的第一人稱,展現工廠體系中勞工既卑微又可憐的處遇。開篇小說便從粗樹伯面容如老蟾蜍般道道溝渠,描寫其生活不易的艱難,對比上位者隨意解僱和高高在上的施恩貌,其誠懇的自述及卑微的態度,顯得特別令人不忍。
從心態上來看,粗樹伯一以貫之認定自己是公司的「低等人」,如文本中所言「……他自認是最下賤的低等人,只高乞丐一級,甚至是宏興公司的乞丐。……甚至擔憂有一天他拖不動垃圾,公司能否僱到一位同他一樣的低等人來接替他的職位。」,而他十幾年來辛勞工作並未像奇蹟般得到報償,而是面臨像「乞丐」被打發的資遣。於是在中後段,主角作為臨時工得不到退休金,便渴望藉因公殉職獲得撫恤金,其禱告的段落可說是字字血淚:「……我今天很羨慕你們為公殉身的精神,請諸位英靈保佑我,賜給我一個像你們一樣的殉職的機會。我將被解僱,臨時工沒有退休金,又無依無靠,無以為生,我需要一點撫恤金來養活老父。在這十幾天內賜給我機會,我到九泉地下願繼續為各位拖垃圾效勞。」,似乎在資本主義的社會裡,人命無足輕重。粗樹伯全然內化了評判自己為「低等人」的階級制度,至死仍信奉工廠體系的價值衡量,展現了現實底層人民生活的殘酷。
小說中處處提及「階級對立」,頻繁出現在粗樹伯與他人對話中,像是「……誰叫你出生時不摸摸大門圈的人家再進去投胎。如果你小時候是有錢人家的子弟,多培養你讀幾年書,現在不一定也是了不起的人物。」,不禁讓讀者聯想到馬克思(Maxs)的衝突論,衝突論認為社會往往存在著對立及衝突,資本家與勞工是實質上的壓迫關係,教育機會不均等使資源無法向下位階級流動,代代階級再製讓這些勞工永無伸張自己權利之日,進而強化被壓迫者的從屬地位。
小說中身兼負債的勞工,便是時代下社會勞動者的縮影,他們相信能靠勞動獲得報償,改變家庭處遇,殊不知卻在工廠體系陷入了另外一個階級再製的深淵。 在無力反抗社會整體的壓迫下,也許勞工們也只能像粗樹伯般歸因於自己的命運無常,就像段落中的這段話,「……這是他出生的種子是大樹的種子。不然小草怎麽奮鬥也無法成大樹,因爲它先天的種子就註定它是小草。」,而讓根深蒂固的結構性問題再度循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