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中午才被達美樂送披薩到樓下的電鈴聲喚醒,
是我昨晚預訂的三小披薩抵達現場等待收貨。
其中兩個是我身為螞蟻人最愛的草莓甜心珍珠披薩,
另外一個是外送買小送小可選的同價位披薩。
選擇披薩口味這件事對我來說比投資還難,
就妥妥是個人性考驗。
由於買大送大、買小送小都是以價高者計算,
所以要是選自己想吃的口味但它標價低於現價,
我就會覺得我是不是虧本了。
但如果選擇的口味標價需再加價,
我也覺得不合算。
於是我每次都會盡力挑選兩個價格相同的口味,
最後吃什麼都是標價決定而非個人喜好。
由於草莓甜心珍珠披薩要價四百五,
額外送的那個鹹披薩我就會選也是剛好四百五的價格。
於是神奇的事來了,
每次那個四百五的鹹披薩我都看不出它究竟是什麼口味,
送來外觀上就是焗起司跟小番茄的切片,
也沒有看到肉片或什麼額外的配料。
也許有一咪咪的綠色蔬菜,
但絕對不值錢也少到可憐。
於是幾次來回,吃了不少次,
我至今還是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麼玩意。
至於買小送小應該是兩個,
我卻收到三小披薩。
那就得歸功我家位置很隱蔽,
十個披薩外送員上門,總有五個會迷路。
如果靠著Google Map輸入我家住址,
大概率你照著走抵達時,
就得雙手奉上遲到小披薩兌換卷。
所以,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我老愛叫披薩就不是稀奇事。
而且我還會估算,
達美樂店內送貨員應該都知道我家在哪了,
那就是該暫時換去叫必勝客披薩的時候。
說完閒事,回歸正題。
當我六歲準備上小學的時候,
被我媽從高雄前鎮接到台中,
正式開啟了我人生第二段新生活。
我媽總說我跟她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這輩子誰都跑不了、離不開,就此綁定。
在我國小畢業之前,
我們家租的是位於五權六街上,
一棟有陽台的公寓二樓。
當時美術館還沒蓋,
綠園道(當時名為經國大道)用地才剛徵收,
現如今的大勇國小那一片地仍是菜田。
以前的小孩通常都是放養,
也沒什麼年紀太小的孩子,
獨自出門會被抓走或失蹤的顧慮。
我有一台四輪(左右各安裝一個輔助小輪)小腳踏車,
然後我媽便會在住家周圍為我立下結界。
往西最遠可抵達位於五權西五街的野獸派唱片,
再走她告訴我會有螫人的蜜蜂。
往東就是美村路一段,
她說那邊有成群出沒的野狗。
往北到了五權五街的大元意麵攤,
她說那邊有很多壞人,
只有在她的保護下才可以一起前往五權五街
跟五權西五街的傳統早餐店買三角包子與饅頭。
而我本來就不算是個膽大的小孩,
每到六日如果看書累了、家裡又都沒人,
我就會獨自騎著小腳踏車在她說的這塊範圍裡冒險探索。
她在陽台上種滿了各種我不認得的植物,
唯一記得的是桑葚跟石蓮花。
只記得這兩種植物的原因也很好理解,
因為她種的所有東西中只有這兩種可以吃。
從我十二歲準備升上國中,
我們一家三口搬離此地
(我爸在我小三後就沒當穿船員返家同住了),
直到我成家至今過去了三十三年,
我幾乎還是會每年好幾次的回到這個我口中的舊家樓下。
聽說房東在我們一家離開後把二樓公寓賣人了,
但那位買下二樓的住客似乎不討厭我媽種下的植物們,
不但把它們照顧得很好,
還一路盛開到二樓與一樓間外推出的鐵皮頂上。
我總是會站在樓下看著我媽曾種下的花,
還有我不在之後新住戶似乎都不吃的石蓮花們,
然後拿起手機拍下照片。
唯一的遺憾,
是我媽的眼睛已經看不見了。
她只能面帶微笑的坐著,
聽我跟她說那邊現在變得如何如何,
她曾親手種下的花花草草們,
現在變得有多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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