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釋的總和》:搧風點火者之慾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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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想選舉年春節尋常情境:當親戚長輩對晚輩語出不敬、咄咄逼人,儘管出於純粹(只是想跟晚輩聊天),卻終究未及要領,僅對晚輩造成困擾、失去本意,後續除夕夜的團圓飯,晚輩心生不滿,因而煽風點火,簡言:「你們今年都投了誰?」蓄意「縱火」同時淡出,引發長輩唇槍舌戰,自己則至遊戲間把玩PS5通宵,雖受叨擾非過,但始作俑者置身事外,兩情對比依然諷刺。

本片主角即形同「縱火」晚輩,情節更是罪加一等。
《解釋的總和》海報,取自Rotten Tomatoes,僅作文章用途

《解釋的總和》海報,取自Rotten Tomatoes,僅作文章用途

少年學史未精,畢業口考準備不足,始終閉口不答,恰好身別國慶時節、忘摘之匈牙利三色旗面勳章(匈牙利保守派、愛國主義象徵,頗似中國國民黨之於青天白日滿地紅),因而被左派老師關懷般詢問。

《解釋的總和》劇照,取自網路,僅作文章用途

《解釋的總和》劇照,取自網路,僅作文章用途

老師雖對三色旗抱持刻板印象,卻理所當然非作判準,而是回歸考試本質,少年也因「白卷」答題未通過。然而,當父親斥責口考未果緣由,少年並無據實以告,竟以三色旗面勳章搪塞,指稱老師單憑政治因素公報私仇,令保守派父親與老師對立激化(兩人曾於家長會就相關議題對峙),而後,謊言雪球般越滾越大,父親體檢向醫生抱怨,醫生乘車與司機閒聊轉述,司機又於它趟載客、輾轉告訴匈牙利日報記者,嗜血記者嗅出腥味,以「男孩口考被當,只因配戴三色旗勳章」聳動下標,繼而引發社會對立,校方也在輿論壓力下,開放少年重新應考,並辭退主考老師,迫使老師收入銳減,更遭逢婚姻危機。


由於映前對匈牙利政治所知甚少,因而映後悉心爬梳,怎料過程既視如湧泉,大略簡述如下:

青民盟(青年民族主義者聯盟,Fidesz - Magyar Polgári Szövetség)由奧班(Orbán Viktor Mihály)於1988年所創(片中多次以「這群奧班支持者」稱呼保守派」),為高舉反共大旗之自由民族主義政黨,自1990年匈牙利結束一黨專政後,先於1998年大選得勝,成為匈牙利議會第一大黨,當時頗受民意期待。然而,一切本該欣欣向榮,卻於奧班出任總理後變調。

青民盟政宣手板,取自網路,僅作文章用途

青民盟政宣手板,取自網路,僅作文章用途

奧班先是和右翼政黨組建右翼聯合政府,於2002競選連任失利後,經歷八年在野,過程幾經Medgyessy Péter、Gyurcsány Ferenc、Bajnai Gordon等三位左翼總理之錯誤政策,導致2010年匈牙利經濟近乎崩盤,該年4月11日國議會改選,奧班所屬之青民盟及其盟友基民黨獲得壓倒性勝利,相隔八年第二次掌握大權。

奧班與普丁合影,取自網路,僅作文章用途

奧班與普丁合影,取自網路,僅作文章用途

重回執政後,奧班徹底現出原型,青民盟憑藉三分之二議會絕對多數修改憲法,於2011年通過、2012年生效,內容包含「降低大法官退休年齡」(加速換血)、「定義家庭為『夫妻及兒童』」(反同婚)、「競選期間相關政宣限於國家資助媒體」(壟斷媒體權)、「禁止民眾以『居住目的』使用公共空間」(驅趕無家者)……等。


令人咋舌不止於此,2015年推行反移民相關政策,在塞爾維亞和克羅埃西亞邊境設立圍網,並授意軍隊向「非法」入侵者使用武器;與中共簽署〈一帶一路〉,令匈牙利成為首個簽署的歐盟國家,並於2019新冠疫情爆發時,帶頭接種中製疫苗,2021年阻止歐盟外長發表「譴責中國推動『2021年香港政治制度改革』聲明」;2017年烏克蘭宣布國家語言政策,匈牙利以烏克蘭壓制外喀爾巴阡匈牙利人的權利而阻止烏克蘭參與任何北約議程。

奧班與習近平,取自網路,僅作文章用途

奧班與習近平,取自網路,僅作文章用途

以反共為號召起勢,如今卻是親共代表,更與民主及多項進步價值背道而馳,舉凡大法官(某黨黨鞭曾表示「立法院沒有大法官」)、同婚(同黨委員曾表示應廢除「同婚合法」)、媒體壟斷(某紅媒曾表示六四事件無人死亡)、驅趕無家者(同黨議員曾表示「應潑水淨空艋舺公園」)……等,如今又身作議會多數,紅白綠三色,處處顯見青天白日之影。

匈牙利三色國旗,圖片取自istock

匈牙利三色國旗,圖片取自istock

儘管匈國現況如此,於多數事件現場,談及匈國也好、台灣也好,姑且不論保守/進步及其他二元情境孰是孰非,社會雖各執己見,彼此卻心照不宣,維持最低限度的「三分見面情」。然而,總有不比保守派之第三方,幾無中心思想,更未曾細究任一立場,僅受私利所趨,煽風點火製造衝突,後續置身事外,一如電影的主角少年,片末躲避重考,留下校方與記者媒體,解放般奔逃於淺湖,笑容滿面盡現諷刺。


導演Gábor REISZ點明當代政治現況,甚至無分國界,怎料相距近9000公里之兩地,竟能相互映照,期待未來能有台灣影像作者,憑藉台灣政治景況語出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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